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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菱初跟着洪喜儿来到内堂房中。

    “寒时的伤怎么样了?”

    “没大碍,都是皮外伤已经用过药了。”

    “那就好,等我过会去瞧瞧他,这两天就让他休养着吧。”

    “诶好。”

    翻茶煮水,洪喜儿又拿来蜜枣果盒,好似拉家常般和俞菱初聊起天来。

    “三娘,你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说了半天见人只聊些平日闲话,且看她神思不属的样子俞菱初也感觉出不对。

    将茶再次添好,洪喜儿沉吟片刻终是开口:“菱初,我记得你来客栈那年是个冬天,外头下了好大雪。”

    “是啊,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冷,是真冷啊,冻进骨头里的寒。都说瑞雪兆丰年,可惜这雪来的终是迟了一季。”俞菱初叹口气,想起那年冬天她带着小寒时本想外出谋生,不巧遇到雪灾晕倒在欢喜客栈门前,若不是当时洪老掌柜将她们捡回来,她们姐弟早就冻死在那年的冬雪里。

    “这些年欢喜镇虽还算过得去但外头的年景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洪喜儿跟着叹息,继而话锋一转:“说来当时还是琦哥儿发现的你们,那时我馋糖葫芦,但当时正下着那场罕见的大雪,爹不让我们出门,琦哥儿便想着偷偷溜出去帮我买来,可你想那么大的雪哪来的买卖人,糖葫芦没买到倒是发现了你们。”

    她这一说也勾起俞菱初的回忆,虽然年代久远但她还是记得冰寒雪地里迷迷糊糊的是有人唤她“姐姐。”

    原来那人是琦哥儿。

    撇开茶叶浮沫,洪喜儿观着她的神情,继续道:“你知道,琦哥儿是怎么来到客栈的吗?”

    “不是在街上乞讨被你收留的吗?”

    “是,但也不全是。”捻茶的手顿住,洪喜儿幽幽一叹,遥想起过往……

    九年前,她和父母一起去州城逛花集。安州城盛产各色奇花异草,每三年一度的花集时州城里的姑娘小姐乃至年轻公子各个簪花出行,街上还会有各花圃商号派出的花车,堆满最漂亮珍贵的鲜花沿街□□。这是洪喜儿第二次来花集,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是活泼烂漫的时候,看什么都新鲜好奇,花集上满是来自各地州城县镇的官民客商,一个不留神她便和爹娘走散了,不过她也不急,只在方才走散的路口一边看花车一边等待爹娘。

    花集上什么人都有,洪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也是富户大家,加上洪喜儿一出生大伯便进士及第全家更是对她视若珍宝,吃穿用度都是按着力所能及最好的来,她这么一个衣着光鲜挂饰精致的小姑娘独自站在街头看热闹自然引起了歹人的注意。

    “小姐,好心的小姐给点吃食铜钱吧,我好几天没吃饭了,小姐啊!”

    洪喜儿回过头,就见一个小叫花子举着破碗挤到自己面前,看那孩子比自己年纪还要小不少,浑身脏兮兮的瘦弱的好似一阵风来便能将人吹倒。

    “我没有钱,你在这陪我等爹爹吧,他身上有钱。”小喜儿见人只盯着自己手中糖人看,问道:“你想吃?”

    小叫花子点点头,洪喜儿刚想将糖人递过去,那小叫花却突然伸手一把夺过,继而抓起洪喜儿的手往前跑去。

    “你干嘛啊!”

    洪喜儿被人抓着跑了半条街,直跑到有捕快拦护的围河边才停下。

    “我,我说,你跑,跑什么。”从小娇贵的洪三小姐哪里禁得住这般,撑在围栏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叫花子舔舔手中的糖人,不屑道:“若不是小爷救你,你早就被拍花子的拍走了。”

    “什么拍花子?”

    果然是个娇小姐什么都不懂,小叫花子一撇嘴:“就是把你拐走卖了的人,这都不知道,又是个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主。”

    她说罢转身要走,结果一想洪喜儿的穿戴又停住步子:“我也算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些谢礼。”

    “可我身上没钱。”

    小叫花打量一番人,伸手一指她腕上的玉镯:“那就把镯子给我。”

    “不行,这是我爷爷送给我的。”洪喜儿护住手腕,爷爷已经过世,他的东西自然不能送人。

    “你怎的这般小气,早知道不救你了。”小叫花哼一声转身欲走,洪喜儿却出言叫住人:“哎!你叫什么名字,我爹爹来自会寻你答谢的。”

    “小爷没名没姓,这一代人都叫我乞儿哥。”

    有那蹲在墙边处一直看着她们这边情形的叫花子在旁嘲笑道:“小乞儿你就吹吧,还乞儿哥,你坏了鼠头的生意回去就成个乞儿死了。”

    “去!”那小叫花啐他一口,随即皱起了眉。鼠头是这一代做人肉买卖的头头,刚才就是他盯上了洪喜儿,其实这事和自己本没关系,只怪自己被瞎豪气冲昏了头才出来阻拦。

    洪喜儿在旁听明白了个大概,此时出言道:“我爹娘马上就会来,你同我一起在这等他们吧。”

    “你爹娘来有什么用。”小叫花说罢转身欲走,她还是趁早逃吧。

    “等下!”洪喜儿却一把抓住她:“我是说,你跟我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