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纤巧的指尖抵着那茶盖,微微掀起,有凝结的雾气化成水滴落。

    水滴落的声音,清晰可闻。花启运盯着她的手,在茶盏重搁回茶几的同时。他磕头。倾月微微欠身,侧靠着梨花木大椅。终于她笑了,“连日来,华妃都说她身体不适。要我遍寻各地找寻藏红花。所以特意来了陕东道。正缺一个可靠的人将它带回西京。听说,你家的小姐是这一届的秀女。正是要回西京,这藏红花就拜托小姐了。如果可以……的话!”

    最后几个字,倾月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静了一瞬,她听见了他再度磕头的声音。“臣与有荣焉。”

    “如此,甚好!”身侧小香端着锦盒走来。花启运伸手接过。

    算是契约的达成,倾月也了了一件心事。她命人将随身带来的银子搬入了花府。能带走的已经完成的兵器,一应都被随队伍带走。而余下的煤和铁就交托给了花大人。

    这件事圆满的解决了,倾月并不曾停留片刻。而是动身回东京。雪一路上都不在身边,在她回程的时候却突然间冒了出来。

    倾月并不曾问,他去哪儿了。在车厢里呆得闷了,探头向外看。雪就在一旁,不紧不慢地跟着。“倾月,东京来的消息。你不在的这几日,东王纳了妾室。”

    明知道,这一天会来。真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心还是会痛。强装着笑颜,漫不经心地问,“这不是早已人尽皆知的事。他为何非要躲着我呢?”

    看着她惨白的脸,嘴唇红得不自然。雪已经无法开口。太多的痛楚,他不想要她去受。可她偏偏就是不肯听,纵身往那坑里跳。“倾月,他纳的不是原先的那位。这一次,是花侍郎的千金。”

    “什么?”不经意从嘴里漏出了两个字,手上的折扇也是,掉落在地,被车轮碾过。车夫停下了马车,倾月跳下车,跑去捡起了那折扇。沾满了灰,扇骨多数已经折断,残破不堪。

    为何会惊慌失措,为何会想哭。眼泪早已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地滴落。雪在她身边蹲下,伸手为她拭泪。温热的泪水滑过他的指腹,不多时便止住了。“雪,他这是什么意思。和花大人达成一致的了吗?”

    她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为何在她终于成功之后,还是没法阻止这件事。终于还是白费力气。

    “倾月,你已经完全控制了花启运,花侍郎那边,你已经无需做任何多余的事。”扶着她站起,原已止住的泪水陡然间泛滥。

    她用手背去抹,可是真的好讨厌,难过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雪伸手搂着她入怀,任由着她的泪水浸湿衣襟。他只知道,倔强好强如她,不会让别人看见她脆弱的样子。这一次她无力伪装,就让他替她掩饰。“倾月,不过是一把折扇,做什么还要捡回来?这紫霞缎确实很难得。上次封帝赏赐的,只够做这把折扇。”

    微微屈膝,才抓住了她搁在身后的折扇。拨开了她的手指,将那折扇扔远。扇子落地的瞬间,她抬起了头。扬唇一笑,声音清脆,“雪,我没事了。回去吧!”除却那红红的眼眶,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地痕迹。

    然后她踩着骄傲尊贵的步伐,踏上了马车。靠着车厢,她沉默闭上了了眼。将所有的一切掩埋进那沉默的瞬间。她再度选择沉默,选择无视。骗自己骗得多了,就可以成真。若是不骗自己她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方法排遣心口那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再度睁开眼,却是身在客栈。她起身的同时,小香支起了小轩窗,透进了丝丝的月光,冷彻心扉。下意识扯了扯,裹着薄被站起身。

    她缓步走着,薄被在地面蹭着发出了沙沙声。

    “小姐,你感染了风寒,现在感觉好些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