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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下是冷硬的木板,硬邦邦的,咯的人浑身疼。

    嘴唇已经干得不成样子,张了张嘴,想叫人送碗水进来,却发现自己连出声的力气也没有了。澹台于磬在心中苦笑,终于也到了这一天,毒入五脏,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也没用,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万劫不复。

    干灼的喉咙陡然流进一汪清泉,澹台于磬欣喜若狂,顾不上多想,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一碗水下去,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干裂的唇瓣,哑声道:“……谢谢。”

    来人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个声音,这个气息……澹台于磬干瘦的手微微颤抖,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棠儿?”

    又是一声带着讽刺的笑:“可不就是我,师姐,意外吗?”

    虽然知道在黑暗中,眼睛已经丧失了辨认东西的能力,澹台于磬还是拼命将自己的脸转过去,向着来人的方向看过去,她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棠儿……我知道是你,当年的‘穿肠’是我亲手下的,有多少分量,我心里清楚。”

    季棠儿呼吸一顿,继而冷笑,没有温度的手滑上她的颈侧:“师姐……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每天在噩梦中醒来,只能借着药物和身体的痛苦忘记过去的一切,而这些,都是你和那人一刀一刀划在我的心口上的!”

    手上的力道渐渐加重,看着澹台于磬痛苦扭曲的脸,季棠儿眼底闪过一丝怨毒,他凑到澹台于磬耳边,道:“师姐,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聪明,虽然聪明得让人讨厌,不过那个老家伙不正是看中你这一点,才把掌门之位传给你。我真想看看,她看到自己心爱徒弟的惨状,会是个什么表情……”

    澹台于磬几乎不能呼吸,断断续续道:“棠儿……你是……何苦,师傅她……”

    “住口!”季棠儿双目瞪圆,手下无意识地收紧,“没我的允许,不许提她……”

    有血沫从嘴角蜿蜒而下,暗红的,滑过瘦削的下颌,顺入颈间。季棠儿满意地收回手,看着澹台于磬一阵痛苦地侧身猛咳,几乎要把肺中的空气全部咳出来,不一会儿,皱巴巴的前襟上就染红了一片。

    他笑了:“师姐,我花了五年改良的‘棠棣’比之当年如何?连二师姐这个享誉江湖的圣手都没有办法,就是说,真的很厉害喽?怎么样,每天抱着你那小夫郎,嘴里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那种滋味,是不是锥心噬骨?还好你够聪明,把你那小夫郎早早送走,这点倒是算得准,我对跟你无关之人没有兴趣。”

    澹台于磬闭上眼,身上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走,嘴里鼻腔里都是血腥气。眼睛是早已看不清了,现在连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隐隐约约,似乎听到玉儿的声音,故作冷淡的,却掩不住浓浓的关切:”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