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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屋,就看到小冬站在一边,有些愁眉苦脸的。溪玉心下奇怪,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公子啊,那个人好奇怪,不让我们用烟熏,非要进去捉蚊子……”

    正说着,那个‘奇怪’的人已经从帐中出来了,一抬头看见溪玉站在跟前,脸倏地一下红了,迅速说了句:“熏香对宝宝不好。”然后没等溪玉说话,就倏地消失在门口。

    “是吧是吧,那个人真的很奇怪的!”小冬撅着嘴。

    溪玉注视着安秋消失在夜色中的瘦弱背影,静了静,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放心,她是个好孩子。”

    确实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害羞了。

    翌日,路过清园,远远看见正在干活的安秋,溪玉很开心,也顾不得周围人怎么想,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可人家只是嗯了一声,就低下头去干手中的活。溪玉尴尬,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是很想多聊几句的,可安秋的态度……确实不是适合长聊的场景。

    瞧着安秋低眉顺目的小脸,泛着青白的指节,溪玉很罪恶。觉得自己像十恶不赦的流氓,人家女孩子明明避之不及,却还要死命缠着不放,真真是丢脸死了。可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次看见安秋,就很想和她说说话。看到她沉默地咬着唇的时候,自己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老套的说辞都已用完,安秋除了必要时嗯了一声,其余时候都低眉顺目地垂着脸,不吭声。溪玉郁闷,难道他真的长了一张居心不良的脸?

    可某人不是说,他这张脸即漂亮又标致,还很耐看,怎么看怎么欢喜。那个女人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然后还会趁机在他脸上摸一把,哄他说就是他以后老了,不好看了,也会一直宠着他。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笑话,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他笨的不可救药地相信了这些话的时候,就注定了此后无可挽回的分离。

    大概,那个人现在正在和桑落说着同样的话。溪玉有些恍然,连指甲掐进肉里都没发觉。

    “南公子……”

    并不有力的声音,却把溪玉从过去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一抬头,触及安秋略含着担忧的眼眸,溪玉心中像被注入一股融融的暖流:“我没事。”

    安秋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定定地看向他。过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溪玉。

    “给我的?”溪玉有些不确定,见安秋点头,才接了过来。香囊放在手心里小小的,做工却极为复杂精致,最上处是绿荷托红莲,下连色彩斑斓的鱼,鱼的身体边缘衬有水纹,水纹之下是五色串珠缨络。溪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顿觉清香扑鼻,惊奇道:“这是什么?”

    “晚上睡前放在枕头下,有助睡眠。”安秋脸色平静,但耳边一抹胭脂色泄露了她的羞窘,“这是爹爹以前做给我的,用的都是温性的香料,对宝宝没有坏处的。”

    溪玉看来看去,有些爱不释手,挠挠头:“你爹爹留给你的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我就这么拿走了,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反正我用不着。”安秋连忙道,见溪玉仍在犹豫,脸上的神情骤然局促起来,“这个……是不是太寒酸了?要是不喜欢,就别要了,小姐跟前有好多好东西的!”

    溪玉抱着后窜了几步:“你都送我了,不许反悔!”

    安秋看着他的笑容,不由自主,心里也有些甜。

    拜这个神奇的香囊所赐,溪玉很是睡了几天好觉。每天的精神都不错,脸上的笑容也变多了,只是和纪彦卿之间,似乎隔了什么,薄薄的,但终究回不到从前。

    但夏日闷热,总有几天不那么舒服。这天夜晚,溪玉被热醒后一直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实在心烦意乱,最后从床上一跃而起,批了件外衣就出了门。

    夏日的夜晚很宁静,到处是蛙声和虫鸣的叫声。碗大的月亮悬挂在头顶,夜幕中星光闪烁。微风拂过,树影沙沙,溪玉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无端地觉得有些心冷。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但足够一个人改变,然后,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无意识地把手放在腹部,溪玉神色有些复杂,大概,现在的他已经不是独自一个人,虽然很荒谬,但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另一个世界,女尊男卑,还有,他在这里对一个女人动了心,还怀了她的孩子。

    无意识地摸摸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溪玉喃喃,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宝宝啊宝宝,我该拿你怎么办?”

    四周安静一片,溪玉收回手,苦笑了一下,低着头往回走。

    宝宝还很小,等到再大一点,就可以听懂他的话了。

    心中有心思,不知怎么的,就走错了方向。一直走到主屋门口,溪玉才定住脚步。屋里的灯还亮着,亭姨他们那么晚了还没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