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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玉练了一夜的剑。

    直到清晨,澹台于磬才匆匆赶回府,换了衣衫,就准备出门。路过庭院,见溪玉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树下站着,身上仅着一件青灰的长衫,澹台于磬皱了皱眉:“怎么又穿成这样?”

    溪玉不吭声,双眼直直地盯着地面。

    澹台于磬耐住性子:“不是才给你添了新衣吗?”说完瞧着溪玉仅仅绑着一块布巾的长发,又是皱眉:“送你的簪子也好久不见你戴,溪玉,你最近到底在闹什么?”

    无意识地握紧了左手,溪玉声音有些僵硬:“那些东西我不喜欢。”不等澹台于磬说话,溪玉猛地转过身,走进屋内。

    澹台于磬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眼底一片幽深。

    屋里,小柳举着新做的衣服左看又看,满眼艳羡:“公子,大人对您真好,听说这衣服的料子可贵了,彩云坊每年只出两百匹,寻常人家就是想买也买不到呢。”

    看着床上摆着的新衣,溪玉有些怔忡。浅粉色的云锦,质地柔和,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花朵,无论款式还是做工都十分精美。若是这个世界寻常男子,得妻主这般爱护,恐怕早已欢喜不已。只是他终归不同,相识这么久,连澹台于磬的心思都搞不清,他又谈何开心。

    转身选了一件旧衣穿好,还没系上扣子,就听见小柳惊叫:“公子你、你不穿新衣吗?可是大人昨儿特地吩咐过的,让公子你穿这件,晚上要去赴孙大人的家宴呢。”

    溪玉系扣子的手顿了顿,瞥了小柳一眼,道:“把衣服收起来吧,我就穿这件就好。”

    “是。”小柳满脸疑惑,黑溜溜的眼睛闪了闪,但还是什么都没问,乖乖把衣服收进了箱子。

    晚上澹台于磬回到家,见溪玉仍是一身青衣落拓,脂粉未施,头发上仍然绑着那条半新不旧的布带。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好看,吩咐小柳把衣服首饰拿出来,看着抿唇站在一边的溪玉,冷冷道:“换上。”

    溪玉杵着不动,神色倔强。

    小柳捧着衣服,左右为难。过了一会,见两人都没有松动的迹象,抱着衣服蹭到溪玉身边,讨好道:“公子……我、我给你换上,像公子这么美的人,再好好打扮一番,一定好看的像天仙一样。”

    “不用了!”溪玉截住他的话,逼自己不去看小柳水水的眼睛,声音硬邦邦的,“小柳,把东西都收起来,我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地方丢人!”

    澹台于磬被他气的半死,半晌冷笑起来,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拂袖离去。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溪玉怔怔地坐下来,瞧着小柳手中粉色的衣衫,上面盛开的娇艳海棠似乎在咧嘴笑,嘲笑他这个误入的灵魂,竟然妄想得到唯一的幸福。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溪玉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漆黑的床顶。其实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薄薄的窗户纸,遮住了唯一的月光。耳边是喧嚣的虫鸣。一阵一阵,永不停歇。以前总会嫌太吵,可现在听在耳里,却觉得,这是他漫漫长夜里唯一的慰藉。

    她回来了吗?

    脑中骤然闪过这个问题,溪玉顿时心口一阵窒闷。闭上眼,也停止不了思维向不想预料的方向驶去。

    头疼欲裂,溪玉猛地从床板上跳起来,随便披上件衣服就推门出去。已经很晚了吧,来到这个世界,最不适应的就是这孤寂的夜,漫长又漫长,完整的让人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