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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后。

    京城,佟府。

    容倾踏进正厅,一眼就看见那个正垂首喝茶的少年,心中欣喜:“溪玉!”

    少年抬起头,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看见容倾惊喜的表情,当下也是弯唇一笑:“容倾,好久不见。”

    也不顾身后的小厮低声唤着‘慢着’‘小心’之类的话,容倾快步走上前,拉起溪玉的手,感叹道:“真的好久了,上次见面还是去年的牡丹宴吧?啊,你长高了,也瘦了……”

    溪玉笑着站起来,稳住容倾因为激动而动作幅度变大的身子,道:“坐下来慢慢说,你现在这样子,要是不小心有什么闪失,佟大人还不恨死我。”

    听溪玉这么说,容倾红了脸,旁边一直干着急的小厮立马拿来垫着软垫的椅子,扶着容倾不那么利索的身子坐下来。他大概有七八个月的身子了,以往纤细的腰肢已经看不出原样,腰腹高高的隆起,一坐下来,就更为吃力。

    虽然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是男人生孩子,但亲眼见到昔日的好友这副孕夫的情状,溪玉还是有些接受不能。好奇地碰了碰容倾的肚子,被身后的小厮暗地里白了一眼后,溪玉讪讪地收回手,嗯,好像皮球……

    容倾因为有了身孕,一直被困在府里,除了身边的嬷嬷小厮,再没有说贴己话的人。但他素来是极听话的性子,见佟传铭公务繁忙,自然不会说这些给她添堵。不过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早乏味的很。今儿见到溪玉,想起以往在楼里的艰辛,也有些恍如隔世的错觉。

    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打发走碍事的小厮,两人相对而坐。就像从前在楼里一样,毫不顾忌地谈笑着。说着说着,容倾忍不住问了最近总在心中挂念的事:“溪玉,你和封大人的事……是真的吗?”

    溪玉一愣,随即苦笑着摇摇头:“连你这样每日安心养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见容倾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溪玉拍拍他的手,道:“我和封大人清清白白,什么事也没有,那日……也只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传的那样不堪。”

    “那澹台大人……”

    溪玉眼睛闪了一下,忽地笑了:“她一直很信任我,容倾,别担心我了,还是说说你的事。最近过的好不好,佟大人对你怎么样?还有啊,怀着宝宝是不是很辛苦?”

    不等容倾回答,溪玉又皱起眉头:“听说她最近新纳了一房小侍,还颇为宠爱,是不是真的?”

    容倾垂下头,白净娇俏的小脸上浮上几许忧伤,轻轻道:“大人她一直对我很好,这一年多也只有我一个,但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配不上她,总害的大人在外人面前丢份子……主夫爹爹总催着大人娶正夫,可大人一直推脱,前些日子……是万不得已才纳了紫月弟弟。就是这样,她也没有冷落了我。我……应该知足的。”

    瞧着容倾脸上强牵起的笑,溪玉心中一阵钝痛,但又想不出话来安慰。过了许久才道:“你真的觉得这样正常吗?”

    这话问的古怪,连容倾都不得不放下心中郁结的思绪,抬眼疑惑地看他。溪玉移开了视线,神情落寞地盯着地面:“女尊男卑,女子可以三夫四侍,男子却只能从一而终,女子在外面怎么风流都不为过,男子呢……要是和其他女人有一点亲密关系,那绝对没有好下场。”

    容倾有些傻傻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啊,《男戒》上也是这么写的。”

    “原来你也这么想。”溪玉笑的有些苦,“大概不正常的只有我。”

    “溪玉……”容倾被他的笑容刺痛了眼,握住溪玉略有些凉的手,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容倾皱起眉,刚想喊人进来问问出了什么事,就看见茹香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满眼的不知所措。

    “外面怎么那么吵,发生什么事了吗?”

    “主子……”茹香仰起脸,嘴唇动了几下,结结巴巴道,“大夫说……姚主子有喜了。”

    容倾脚底趔趄了下,溪玉连忙扶住他。

    茹香看了两人一眼,脸色暗了暗,低下头,默默地下去了。

    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热闹非常,院里的每个下人都得了打赏,都喜孜孜地聚在一起,嘴里说着讨喜的话。姚紫月的贴身小侍小桃正指挥着小童们煎药,神色间满是颐指气使。有意无意间向正厅方向望了一眼,眼底颇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