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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这边,同样是快二更的时候,三宝和道衍乔装成驸马府内监的模样。三宝手中提着南康准备的菱角和着糯米做成的小圆子,道衍手中提着用稻草编织成密密实实的,厚厚的兜子,将炖好装在瓦罐里的参汤捂在里面,闻不出一丝味道。二人由南康带着先去了东宫,发现皇太孙还未回来,便叫了昌盛,让三宝和道衍低头隐在昌盛后面一起往乾清宫而去。

    南康瞧守着寝殿的禄公公都摇摇欲坠了,问过后才知太医们刚给皇帝把过脉,宁妃也在一旁看着。这会儿正在偏殿与太医们商量着皇帝的病情,便吩咐他先去宁妃的偏殿里伺候宁妃,换昌盛在乾清宫的寝殿门口守着。禄公公求之不得,这要是皇太孙真的闯来了,昌盛拦着好过自己拦着,得了令立刻就进了偏殿。

    夜色墨黑,一宫的人俱已疲惫不堪,眼皮子直坠,加之南康公主常来常往,三宝和道衍又一直躬着身子一副驸马府内侍的装扮,谁也没有在意。

    于是,昌盛守在寝殿门口,三宝和道衍随南康去了偏殿,候在偏殿门口。南康拿过三宝手中的点心,进到偏殿,发现宁妃果然还未就寝。她走上前去,心疼道:“母妃好歹歇一歇,您看您的眼睛都熬红了。”

    宁妃支着额头无力道:“都这么晚了,你这孩子,怎么进宫来了?”

    南康帮宁妃盛了一碗菱角圆子贴心道:“母妃放心,馨儿回府后小憩了一会儿,始终放心不下。想着母妃定然熬着还没歇息,晚膳怕是也没用,所以吩咐人做些了菱角圆子,里头兑了些茉莉花露。母妃好歹用一些吧,熬坏了身子,父皇身边更没个贴心的人了。”

    青花瓷的小碗里,一颗颗圆润的,粉紫色的小丸子在里头沉沉浮浮的,煞是可爱。一股淡淡茉莉花的馨香随着银匙的搅动缕缕飘来,宁妃吃了几口,看样子是略微舒怀了些,道:“炆儿回来没?”

    南康原本看见宁妃的样子略略有些放心,又听见宁妃问起朱允炆,只能为难道:“来乾清宫之前去了趟东宫,本想好好劝劝她。馨儿怕他莽撞,好歹辈分上长了一辈,岁数也是痴长了皇太孙几岁,看着皇太孙从小长大的。不想皇太孙还没回,又怕他回来后直接来乾清宫扰父皇,所以带了昌盛过来守在父皇寝殿门口。”

    说着又替宁妃斟了碗茶道:“昌盛一向得父皇和皇太孙的心意。您这两天也是疲累,禄公公一向伺候您的,馨儿就叫他到您这偏殿来了。再者,”南康压低声音道,“馨儿怕万一皇太孙回来了,再在寝殿那边闹起来,传出去实在不好。来,母妃,喝口茶,过一过口吧!”

    宁妃先是一怒,而后叹气,看见南康又心下略微宽慰道:“你是个懂事的,今天这事儿一出,本宫也是事事想不周全,幸好有你在。”

    南康忙道:“母妃快别这么说,母妃一心都系在父皇身上。只是,母妃,您自个儿的身子也要紧啊,用了点心好歹眠一眠,馨儿先守着。父皇醒来,馨儿也试试,看父皇能不能用些小点,这菱角是彤弓特地去扬州买的邵伯菱角,最是去燥清热的。又兑了茉莉花露,太子哥哥最喜茉莉花,父皇就算不吃,闻着味儿许就能消了气呢。”

    宁妃听了心下又略松弛了些道:“馨儿就是聪慧,难怪你父皇这么多年一直偏疼你。”

    南康替宁妃在榻上放好鹅羽软垫道:“母妃且靠一靠吧,馨儿就在这儿陪着您。”

    宁妃的睡意在神经松弛下来以后终于一阵一阵地席卷而来,片刻间就睡了。

    南康以公主之尊向太医们行了个礼道:“请问太医,父皇如今情形如何?”

    陈太医等慌忙跪下:“微臣等不敢受公主的礼,皇上还睡着,微臣方才刚请过脉,并无好转,正打算去太医院开了方子煎药。只是不知道这药能不能喂进去?”

    南康思索着又道:“这药要煎多久?”

    陈太医抹了一把汗道:“回公主,怕是要费上两三个时辰。因为皇上身子太虚,须得将药用微火煨化了,才够药性。”

    南康一听要这么久,心中暗喜,口中却道:“那就有劳陈太医快去吧,父皇的药耽搁不得,还请各太医们仔细看护着。”

    太医们领命告退后,急忙赶去太医院,南康说完又对着一众伺候的内监宫女道:“你们也累了,也用一些点心,都就地坐下歇一歇吧。”

    一众人等跪下谢公主体恤,他们真的是累了,一旦坐下,一个个瞌睡连连,都迷糊着半梦半醒了。

    南康走到偏殿外头扬一扬首,昌盛悄悄地将寝殿的门打开一条缝儿,三宝和道衍迅速地走到寝殿闪身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