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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启皇城,议政殿。

    文武百官左右排站,齐聚殿内。

    登基三年正值壮年的天辰帝端坐大殿之上,不怒自威。

    身旁的大太监丁洗高声宣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圣上,臣有本启奏!”身穿红色官袍,留着山羊胡的尚书柳江吝站出,朝坐上的天辰帝行了一礼,“朝阳公主上表奏请与边境和离一事,依微臣看来,恐有不妥。”

    天辰帝没说话,示意柳江吝继续说下去。

    “朝阳公主与边境婚事本就是大启与边境休战的和平象征,如今大婚不过三年,公主便屡次上表祈愿和离回都,倘若真的遂了公主愿与边境和离,战事恐要再起,到时黎明百姓也恐要再次遭殃。”柳江吝字字为国为民,眼里却没有任何一丝怜悯之情。

    “柳尚书说的真好啊。”首辅王琉站出来,“朝阳公主上表,边境驸马人面兽心,对公主肆意折辱以致公主小产,呈表字字血泪。公主金枝玉叶,却要在边境受此羞辱,度日如年,来日倘若公主魂断他乡,又该作何?!”

    柳江吝冷哼一声反驳:“和亲乃公主职责所在,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何须王大人在此鸣不平?!”

    “柳尚书可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朝阳公主,现下在边境受苦的就是你的女儿。”王琉直击柳江吝要害,“临近阵前,我看你是维护自己的女儿还是像现在这般为国为民!”

    “你!……”柳江吝被王琉堵得说不出话,只能转头看向大殿之上的天辰帝,将问题抛了回去——

    “请圣上决断。”

    天辰帝始终一言不发,他看了一眼大殿之下看着他的两位大臣,周围的大臣也都默默抬眼看他,好像真的想要他当众拿出一个决断来。

    扫视一圈儿后将目光落在左边站在一众文臣前沉默不语,长相俊美的年轻男子身上:“端王有何见解?”

    殿内百官闻言纷纷转头看向那位被天辰帝唤作端王的年轻男子。

    端王,名南淮,先帝赐其表字奉之,二十有八,是先帝建元帝的义子,北境国主的第三子。大启一统天下后北境虽然归降却不愿将自己的领土划入大启范围,建元帝又忌惮北境势力,左思右想之下将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北境国主嫡出的第三子接入皇城,名为义子实为质子,以此来压制北境。

    南淮知道自己的身份,虽然受封端王,可以上殿听政,却没有任何实权,只是个空有尊贵身份的质子。

    骤然听见天辰帝唤他,南淮愣了片刻,上前一步行了礼,“臣惶恐。”

    天辰帝看着他,“朕说可以,你便但说无妨。”

    南淮见此又行一礼,缓缓道:“朝阳公主下嫁边境之时正逢圣上初登基,根基未稳,黎民经不起战役之事。如今三年已过,圣上根基稳固,国力强盛,边境之势已不足为惧。”

    点到为止,话里话外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内百官交头接耳,权衡着南淮话里的利弊,大殿之上窸窸窣窣一片嘈杂。

    天辰帝沉默半晌,没人看出他内心的想法,只在柳江吝想要开口说什么之际宣布退朝。

    天空飘起了雪,南淮从议政殿内走出,候在远处的莫惏连忙拿着伞和大氅过来,给南淮穿上大氅,“下雪了,主子当心受凉。”

    南淮盯着飘落的雪花看了半晌,这是皇城的初雪,虽然不大,倒也把台阶给铺了一层。

    “北境早就下雪了吧。”南淮说。

    莫惏知道南淮想念故里,“北境常年飘雪,夫人来信说,北境今年的雪比往年大了许多,。”

    南淮没说话,闷声往前走。

    下朝后议政殿的周围便没了什么人,时下又正值寒冷,南淮出来的时候已经基本看不见其他人影了。

    莫惏跟在南淮身侧替他撑伞。

    没走几步,南淮忽然停下,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少年。

    少年面容清秀,眉眼精致,穿着白色华服,琉璃冠束发,撑伞站在雪里,对南淮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叫道:“叔父。”

    为着建元帝义子的身份,天辰帝的子女个个都尊称南淮一声叔父,实际与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身侧的莫惏看见雪里的少年,恭敬行礼,“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