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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小点声,这件事在金栗村禁止公开谈论。”

    “好……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在我来之前?”

    “当然。那件事发生在十年前,连我自己都还是个八岁孩子。”卡伦金色的眉毛不自然地抖了一下,翠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次不易察觉的惊恐,“那景象说是地狱也不过分……”

    安蓓不由打了个寒战——这还是第一次见卡伦这种没心没肺的家伙露出这种神态。

    “血肉兽到底是什么?究竟是什么景象?”

    “血肉兽是……”卡伦欲言又止,看来是瞬间改变了主意,“反正都过去了,这事你就别问了,总之不要招惹那几个人,最好连我刚刚的那句话也忘得一干二净。”卡伦说罢仰头将麦芽酒一干而尽。

    血肉兽。

    这三个字的分量安蓓听得出。她记得曾经接触过的一个吟游诗人告诉她,血肉兽是兽族部落中极其危险的一支,它们没有思想,甚至没有五官,对人肉与鲜血的饥渴使他们无所畏惧……卡伦说的不会就是这种兽族吧?

    恐惧的森冷感一寸寸爬上脊椎,即使酒馆中依旧是人声鼎沸。

    可血肉兽只有在更往北的地方才出现过,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

    努力保持镇定,她看似无心地望向窗口,这才发现大道上弥漫了厚重雾气,看不清来往行人,只能隐约看到几户人家昏黄的烛光。拜雅盟国地域辽阔,而金栗村又是以小麦为主要作物的村落,房屋之间的距离相对较大。

    “小妞,我吃完啦,钱放在桌子上了。”酒足饭饱的卡伦狡黠一笑,“我可不想给人留下到处赊账的坏印象,再见。”

    她猛地一惊:“等等!该死的卡伦,你给我回来!你还有上次的、大上次的十六银没付!!!”

    “明天秋收晚会时给你!”卡伦笑着戴上帽子,迅速消失在浓雾之中。

    她只好无奈叹了气。虽说这家伙生活很艰辛,但总是拖账也让希莫大叔很头疼。据安蓓所知,卡伦八岁时便失去了父母,一直和开杂货店的表叔相依为命,看店、去铁匠铺帮工,还要照顾逐渐年迈的表叔……卡伦的生活十分艰辛,而这也是希莫大叔一直默许卡伦有额度赊账的原因………打住!“八岁失去父母”?按他刚才所说,那不正是血肉兽入侵的时间!?

    ………

    笼罩周身的寒意更浓了。

    当那些所谓的史诗与传说真正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还能那么起劲吗?她不知道……也许她根本就不想知道。对现在的她而言,只要有金栗村、银角鹿酒馆、热腾腾的烤面包就好,其他什么的都是浮云。

    莫名感到一阵紧张,她本能望向角落,发现那黑斗篷的男人正对着自己的方向,虽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敢肯定这人正在看着自己。也许正是得益风帽的遮掩,男子并没有移开目光的打算。

    我应该过去吗?安蓓没有主意,她可不想再碰钉子了,毕竟不是每个外乡人都那样友好,何况刚才卡伦还说尽量不要跟他们打交道。

    感到一只厚重的大手搭上她的肩,安蓓抬起头,只见希莫大叔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希莫大叔年逾五十,却依旧红光满面,体格也壮实硬朗。

    “明天的秋收节,将是十年来最隆重的一次。”

    “秋收节?”安蓓瞬间来了精神,“听大娘说,每年这个时候的秋收节,其他村子会来很多人,而且会请最有名的吟游诗人和游民舞团!”

    希莫大叔眯起眼睛抽了口烟:“是啊,金栗村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各个家族都会精心准备彩带、条幅,乡集会会订购绚丽的烟火,聘请镇上最有名的吟游诗人!村子中心的小广场会燃起熊熊篝火,小伙子们会邀请正值妙龄的姑娘跳舞!这才是最重要的。”

    “哈,所以那一年你就邀请了希莫大娘?”

    老希莫扬了扬眉毛,“如果早知道她会变成这么偏执的老太婆,也许……”

    “恩~也许希莫大娘会很乐意我把刚才听到的一切如实转达。”

    “小丫头,损人不利己最不明智,如果你还想多要一点零花钱。”

    “很乐意!其实我一向不喜欢打小报告。”

    “你啊……”摸了摸安蓓的头,希莫大叔从兜里掏出了一小卷发黄的羊皮纸,“这是给铁匠铺的订单,一会帮我送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