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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将供桌擦好,王琦回头看向柜台后拄着胳膊发呆的人,“棠一,你又念叨什么呢?”

    “错错错。”喃喃出声随即深吸口气,陆棠一回望王琦:“你说,女人都要有个归宿吗?”

    王琦挠挠脑袋,不明白她这忽然又怎么了。

    “应该是吧,也不是女人,人活着都想有个归宿吧,有来处有归处,有个家。”

    “有个家……”

    陆棠一呢喃出声随即又陷入沉思。

    洪喜儿从内堂出来时便见着她蹙眉出神的样子,“阿棠?”她唤的声音不大,陆棠一上神的认真居然没听见。王琦走来朝人一抬脑袋:“神游呢,叫不动。”

    “她怎么了?”

    “不知道,自打从平安村回来就奇奇怪怪的,没事还总念些听不懂的诗。”

    “念诗?”

    点点头,王琦回想着说:“刚念了个什么,红酥手,黄藤酒,什么什么春色宫墙的,后来又错错错。”

    “这都什么?”洪喜儿颇嫌弃地瞥她一眼,“这是正经诗吗。”

    “正不正经我也听不出来,反正都是棠一念的。”见人一副不信的样子,王琦一挺胸脯:“掌柜的,我能写出这些来吗!”

    “倒也是,你是没这个脑子的。”

    “啧!偏心。”王琦翻着小白眼走开,洪喜儿刚想上前问问陆棠一是怎么了。却听门外有人唤她:“三娘,你看谁回来了。”

    洪喜儿回过头,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洪明昭一边挑着车帘一边冲门里喊人。

    洪喜儿和王琦忙迎出去,陆棠一终于回过神,跟着一道去看。

    马车上先下来一年轻妇人,娥眉杏眼气度端庄,洪喜儿上前笑着招呼:“大嫂安好。”

    妇人握住喜儿的手,端详着她:“多年不见,三娘出落的越发秀丽了。”

    “这么多年过去大嫂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姑嫂二人说话间,身后洪明昭将个小女娃抱下车,洪喜儿见着她眼睛都跟着亮起:“这是卿儿?都长这么大了!”上前两步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洪喜儿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圆圆脸也圆圆的小姑娘心里说不出的喜欢:“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奶娃,连姑姑都不会叫呢。”

    “卿儿,快叫姑姑。”

    小女娃先是望望她娘,再看看洪喜儿,怯生生唤了句:“姑姑。”

    “我的小卿儿啊。”将小女娃抱起,洪喜儿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小脸蛋,“饿不饿?姑姑给你准备了好些吃的,你看看喜欢什么。”

    边上陆棠一正帮着抬行李,一抬眼就见着洪喜儿对小女孩如此喜爱,她看的微微发怔,边上王琦碰了她一下她才回神:“看什么呢?”

    “没什么。”

    洪家的事欢喜镇上无人不知,洪家大少爷多年未归,如今携妻带女的回来自然来了不少登门探望的,有真心关切的就有好事打听看热闹的,除了几位与洪老爷子相熟的长辈,剩下的洪喜儿一律推脱不见。等洪明昭一家在老宅里收拾停当彻底住下,洪喜儿便张罗着给他们办个接风宴,也不请外人,就是店中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

    这天晌午饭点过去,客人渐渐少了,洪喜儿将二楼雅间安排好请来大哥大嫂和小侄女,准备一家人好好聚聚。

    俞菱初从昨晚就准备上了,又是酱肉又是醉鱼,恨不得把个看家本事都用上,三娘交代过,洪家有愧她的这位大嫂嫂,以后定要好生相待。

    几人正楼上楼下忙乎间,外面忽然闯进来一行人,为首两个壮汉将门口凳子踢倒大喝一声:“管事的出来!”

    放下酒坛陆棠一走上前,本还想着问问有什么误会,再见到最后进来之人时当下了然。

    “我就说哪来的臭味,怪不得了。”

    房思宾从外进来,听到陆棠一的话也不生气,嘲讽一笑:“一个打杂的也敢在本少爷面前碍眼,滚开滚开。”说着又走近两步,上下一扫陆棠一,“我都知道了,喜儿根本没嫁人,就你这个德性除了空有一张面皮你还有什么?顶多做个玩物小白脸,还想登堂入室?少做梦了。”

    “我记得上次我就说过,你再叫她闺名的话会怎么样。”

    “呵呵,本少爷就叫了,喜儿喜儿喜儿……”房思宾仰着脸露着牙正在那得意,面前陆棠一却猛然跳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圈砸在了脸上。

    “哎呦!王八蛋你还真敢打我!”捂着脸连连后退,房思宾看着手上渗出来的血当下怒声惊叫:“血!你们都是死人啊!给我废了他!”

    那几个打手闻言一齐冲上,陆棠一却退后几步朝着门外一指:“官差,付大人快去将县令大人请来!”

    打手们一听又是官差又是县令的赶紧停下,纷纷向身后去看,门外除了几个围观探头探脑的路人哪有什么穿官服的人,房思宾跟着回头望了一圈,转过来冷哼一声:“本少爷的岳父可是安州城的武尉官,区区县令能奈我何?给我上!”

    “住手!”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声厉喝,众人再次停下看向出声之人。

    二楼楼梯平台处,洪喜儿穿着一袭红纱裙走来,她孝期已满今日又是为兄嫂接风的日子便将多年未穿的艳色衣服换上。

    房思宾盯着款款而来的人,瞬间眼前一亮,当年要不是他爹娘不肯自己怎么也得让她嫁进房家为妾,又何苦等这么多年,白白错过了她这几年的好光景。

    “喜儿。”他这面刚喊了人一声,余光就见对面陆棠一又要再动,赶紧躲到家丁身后:“我和她是有婚约的,我叫人闺名天经地义,和你这小白脸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