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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18日报道,晖省长台县发现又一处荻朝遗址,考古队正在进行挖掘。长台遗址是我国发现的第十一处荻朝遗迹,帮助我们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历史上最为强大的朝代……”

    长台县的考古遗址中简单搭着棚子,一台小收音机静静地播报着。

    地下一米深的位置,一口青铜大鼎已经初见雏形。

    有个考古队员摘掉满是泥泞的手套,笑道:“咱们这还没出结果,新闻倒报起来了。”

    在他旁边是一个年轻的男子,蹲在露出表面的青铜鼎旁边,微微皱了皱眉:“谁跟媒体说的这里是荻朝遗迹?”

    “他们自己瞎编的吧。”那队员走过来,摸了摸下巴,“不过当初发现的时候确实有荻朝祭祀的痕迹……队长觉得不是吗?”

    这队员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可喊那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队长”时极为顺口,没有一丝不服气。

    他们队长虽然年轻,可从小就是神童,十几岁就通过的高考,作为当省状元考上了全国一流的大学。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位状元却放弃了所有前途远大的专业,一门心思扑在了历史和考古上,令人大跌眼镜。

    早早毕业后,他们队长就加入了考古队,并且专门研究荻朝的历史,迅速攀升,如今在荻朝史学和考古学上都已经是很有分量的人。

    队长站起身,撑着地坑的边缘,长腿一跃,直接跳了出来。

    他摘掉手套,拿起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才道:“这口鼎的花纹风格不像荻朝制式,也没有荻朝的国花纹路,我个人倾向于不是。”

    “那就得等挖出来复原之后再看了。”队员抬头看了看天色,“考古了这么些年,都没把荻朝的风貌还原一二啊。”

    “按照咱们的探查,这处遗迹差不多只剩这口鼎没挖出来了。”另一个队员拿着一个仪器走过来,有些兴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遗迹复原了。”

    队长无声笑了笑,放下矿泉水:“他们吃完饭了吗?吃完就开工吧。”

    ……

    两天后,遗迹最后一口鼎终于挖好,直接送去了博物馆复原。考古队全员击掌庆贺之后,各自告辞。

    他们在这处遗迹待了快两个月,后面还要参与修缮和调研,趁这个时间都要去放松一下。

    两个队员过来和队长打招呼:“队长,什么安排?”

    “回家一趟。”年轻的队长换上干净的休闲衣裤,整个人都显得英俊帅气。

    “队长你比我们这些老人家还恋家啊!”

    “是啊,队长你这还不到三十,怎么也不出去玩玩?还没女朋友呢吧。”

    队长笑了笑,没有多说,跟他们挥手告辞,坐上了回家的列车。

    提前和家里通话过,回家之后家里已经做好了饭菜。

    “小宁回来了?”妈妈从烤箱里端出一个烘焙得刚刚好的蛋糕,得意地对正在整理碗筷的爸爸道,“看看,我算的时间对不对?”

    “是,你算得都对。”爸爸无奈地道,“我帮你端,你先坐下吧。”

    “小宁也快来坐,这几个月都瘦了。”

    李景宁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放下行李箱:“我来端吧。”

    一家人坐下和和美美吃了饭,妈妈中途问了一句:“这次回来待多久?”

    “应该挺长。”李景宁想了一下,“这次考古的文物会在咱们这的研究所复原,我可以回家住。”

    妈妈高兴地一挥筷子:“那可太好了,我新研究的甜点正好给你做了尝尝。”

    “你慢点,小心筷子掉了。”

    妈妈瞪了爸爸一眼,又笑着问李景宁:“这次考古有发现吗?”

    “这次的遗址有些奇怪,感觉不是纯粹的荻朝遗址。”李景宁笑着道,“具体还得看后续研究。”

    “荻朝……在咱们历史上也是个奇葩啊。”爸爸放下筷子,感慨了一句,“从景昌大治开始,后面几代皇帝励精图治,千秋鼎盛啊。”

    “谁不说呢?”妈妈得意地道,“当初还有让我劝小宁选热门专业的——我儿子研究的是历史上最强的朝代!”

    他们夫妻从前对考古和历史没什么兴趣,但因为独子坚持选择攻读考古和历史,也跟着了解了不少。

    吃完饭,李景宁洗了澡回到自己的卧房躺下,习惯性地回忆这几日的安排。

    脑袋里过了一遍这次挖掘出来的文物,他双手撑在脑后,思维忽然有些发散。

    也许是刚才妈妈那句“景昌大治”让他想起了过去的事。

    遥远的、上辈子的事。

    当年他曾经是大荻最尊贵的皇帝,雄心万丈、想要大展宏图。

    然而最敬爱的母后一碗药、一席话将他的人生彻底断送。

    他浑浑噩噩、自暴自弃地过了许多年,哪怕察觉到有另一个灵魂降临到他的身上也没有挣扎,甚至在内心有些可怜——虽然不知道那是哪来的孤魂野鬼,但想夺舍他可找错人了。

    谁想到那就是转机。

    他一缕执念附在身上,看着那个纯净的灵魂一点点将他作的恶、母后作的恶慢慢抹除,将乌烟瘴气的大荻朝野重振风光,还官场清正、还江山安宁。

    也还了他一片释然。

    撒手轮回,再睁眼已是今生。

    李景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仍旧保持着前世的记忆。难道是他下地狱的时候没有喝孟婆汤?

    也或者“记得”本身便是对他的恩赐与惩罚。

    这一辈子他生在了普普通通的家庭。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一个令他目不暇接的世界。

    爸妈开着一家甜品店,感情和睦、家人团圆。

    在这一世的母亲身上,李景宁感受到不掺杂一丝利益的母爱,与前世的母后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