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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声音,玉寒转过了身。看着那飞舞的纸张。他伸手,搭着门。只要食指稍稍使力,她就可以推开那扇门。只是他望着那一抹烛光。摇曳的烛光,糊的纸窗,听得见她的脚步声。

    思索了许久,他的食指顶开了门。踏进了门,踩着散落一地的纸向着她走去。案前,她正在奋笔疾书。蹲下身,将那些册子捡起。

    倾月低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写信。默默看着她写完,封蜡。然后她拿出了自己的私章,盖印。那样明显的标志,这样的一封信,带着她独有的标致。这样的信件不必挑人去送。而只要通过各地官府。官府只要收到,就要派最快的骑师将信件送达下一站。这样的速度可以媲美八百里加急。

    刚刚看那个人的来信,也不是什么很急切的事,回信需要那么急切?她将写好的信搁在了一旁,然后站起身。看着挡在身前的玉寒,她微微别开了头。“还有什么事吗?”

    抓着她不安搅动的手,抱入怀里。“丑奴儿,感觉不到你的心,可不可以将你心里想什么,都直接说出来?”

    “恩,我只是想要跟你说,如果我们在这小城多待一日。花大人明天就能赶上我们。是不是等呢?”

    “你在想这事吗?”他的手轻轻地揉着她的长发,长指将长发一点一点绕起。漫不经心地回答着,“那就等吧。把他一个人丢给那一群士兵,说不过去。”

    “他也乐得如此,有我,或者说有哲儿,他都会处得不自在。”她抬手,拨开了他的手,退后了一步。全身无力,依靠着窗才能勉强站立。许是这些天来,一直在马车上,因为哲儿竟是一会儿都不曾闭眼。

    微微睁开眼,看着他。片刻后她张开了手。在他往前走的同时,扑入了他的怀里。然后她闭眼,“好累!是真的……”

    抱她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睡梦中她的眉微微蹙起。在他松开了手的同时,她蠕动了几下,凑近了许多。抱着她,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趴在心口睡觉。睡梦中的她,卸下防备,安然宁静。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身边。匆忙梳洗整装,下了阁楼,看见正在客栈大堂用早膳的她。一旁的侍女看见了站在悬梯上的他,俯身提醒正在用餐的倾月。

    倾月专心地想着事情,没有回答,却是问,“哲儿这一整夜,都在房间里吗?”

    “回小姐,是的。要不奴婢去看看。也是时候起身了……”

    “你去看看,记住别吵醒他。”

    紫荧跑着上了楼。不多时,倾月听见一阵尖叫声,然后紫荧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来。“小姐,不好了。哲皇子不在房内。”

    “伺候他的侍女呢?”

    匆忙找来了那侍女,却道:“昨儿个夜里,殿下他说让我在门外守夜。我便在外头守了一夜。刚刚才去端水准备伺候他起身的。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紫荧,派人快去找!客栈里里外外都给我翻一遍。”倾月扬手推开了身边挡着的人,“还不快去。”

    一时间整个客栈发出轰隆隆的响声。然后所有人都像是发了疯。

    倾月的手在桌面上不停不停地敲着。玉寒拿着丝缎揩嘴,然后起身。倾月没有看见他站起来,也完全没有看到他的神情。他在她身边停下,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尖已经变成了粉红色。再敲下去,手都要废了。倾月猛地抬头,看着他。她很紧张,双手已经要痉挛。

    躁动的风闯过过堂,带起了她的衣袖。她听见紫荧来报,“小姐,整个客栈都已经翻遍了,没有看见皇子。”

    她已经出了一声的冷汗,这个时候站起身来都向前跌了一步。幸好,他在,没有让她摔倒。“寒,怎么办?”关心则乱,她已经完全无法冷静地去思考。玉寒叹了口气,侧眼看着紫荧。“我们身边不过百人,他们都见过殿下的样貌。记得一半人不换装挨家挨户地找,另一半换了便装上街去找。”

    “务必在天黑之前查完这整座城。这小城应该只有千户,派人找千户长来。”

    “是,七爷。”紫荧奉命离去。倾月深吸了口气,心跳得厉害。“寒,我该做些什么?”

    心疼的抚着她的发,若有所思地开口,“等着吧。”

    她脚软站不稳,双手抓住他的肩。“戒备森严,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他若是有事,我怎么给华妃交代?”

    “你放心,他是自己跑出去的。不要有太大动静,他不会有事!”

    “他自己跑出去?你怎么知道?”

    “这客栈被我们的人围得密不透风,只管进不管出。他可能是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了吧。”

    “昨儿个晚膳不也是没跟我们一起用?”

    “他要出去做什么呢?”倾月静下心来一想,这哲儿昨儿个傍晚开始就怪怪的。想要在这么多人的严密监视下带走一个人,是难如登天。而如果是哲儿他自己出去的,那就能理解。因为这百来号人的伙食,这客栈送水车送柴车一类的都没有停过。

    玉寒见她不说话,心里担心,关切地话又说不出口。

    “紫荧,紫荧——”

    “她刚刚出去了。”玉寒拖着她往外走。跌跌撞撞的,出了门,盯着那一头烈日,感觉浑身软绵绵的。“寒,你拉我去哪儿?”

    “去厨房。我想了想,只有那里有人可能会出去进来。”

    “诶?”倾月吃惊,两人居然想到了一块。两人到了厨房问明运送马车的终点。他扯着她上马向着那地方跑去。

    马疾驰,耳边风声呼啸。腰间他的手有力地抱着她。也许,所谓安定所谓迷恋,只是因为那一刹那的回眸。也许,所谓决绝所谓放弃,只是因为这一瞬间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