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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对你起杀心,我就不会放它们活着。”常瑶垂首轻声道,“我只是回无咎山一会,不是要走。”

    她握着稚鬼的手微紧:“你的灵脉没有断,我……”

    常瑶有点懊恼地皱眉。

    她竟然不知该如何解释。

    拿回心元并没有想象中的放松,反而让她感到急切焦躁,大妖围攻宋霁雪激起她的杀意和戾气,周身妖气逐渐控制不住的化出阵阵黑雾。

    宋霁雪这会不信她。

    哪怕说着你要刺准一些对常瑶毫无反抗,听起来轻松无畏,整个人却被绝望笼罩,被一块巨石压着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抓着常瑶衣袖的手不会松开,死也不想松开再看她消失在自己眼前。一次就够了,凭什么还要再让他绝望第二次第三次,他不会痛吗?

    还是说常瑶根本就不在乎他会如何。

    每次想到这种可能都让宋霁雪更加绝望。

    常瑶将手覆上他手背,宋霁雪以为她要拉开自己,咬着牙低喊声:“阿瑶。”

    “我不会修复灵脉,虽然切开部分但并没有斩断,你养一段时间就会好。”她强制压下血脉暴动的力量低声说着,将宋霁雪扶起来一起消失在天阶山门前。

    等昆仑其他山君峰主赶到时只能看见沾满血色的长阶石柱,以及还未散去的浩浩剑意与妖气。

    “阿雪呢?”任泓嗅着空气里熟悉的血腥味惊道,“我那么大一个阿雪呢?!”

    于野脸色难看道:“心剑阵仍在,但人不见了。”

    任泓气道:“那九尾天狐属实不要脸!竟然找帮手来围攻阿雪!”

    跟在赵峰主身后的师天颢闻言稍显郁闷。

    九平峰主最近睡得早,他修炼卡瓶颈,常在睡梦里自我开解,察觉云山动荡后便起来准备去往天阶看看,结果刚出院门就感异样突生,警惕回首时见一女子身上染血,手握稚鬼站在门前看他。

    那相似的容貌与气息让九平峰主惊得瞳孔紧缩:“你……”

    “他伤了灵脉。”常瑶侧身,示意明显。m.

    九平峰主脸色微变,知她说的是谁,立马回去屋里。

    宋霁雪仍旧撑着没让自己晕过去,在外向来强势无敌的云山君此时在九平峰主眼里却跟当年雪夜时一样脆弱。

    常瑶守在屋前说:“我就在这,哪也不去。”

    宋霁雪在虚无的黑暗中伸出手,固执道:“太远了,你若是只留下一个傀儡我如今瞎着也看不出。”

    还能留下傀儡再走?常瑶受教了。

    她走上前与宋霁雪的手十指交握,无声安抚着。

    九平峰主默默专心为自家掌门修复受伤的灵脉,暂时把所有疑问都吞回肚子里。其实看掌门这态度和少女相似的容貌就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解下云山君半边衣物,查看伤势时没忍住好奇道:“这灵脉为何只斩开了一半?计算巧妙,不像是杀招。”

    宋霁雪神色漠然。

    常瑶答:“取东西。”

    “什么东西?”九平峰主又没忍住。

    “妖的一半心元。”常瑶轻声道,“以前给了他,没想到还能活过来,重新与山结契需要完整的心元。”

    渡雷劫时她也不知道身为半妖能有两条命。

    重新活过来一事确实是意料之外。

    宋霁雪听到这手上力道加重,“什么叫做没想到还能活过来?”

    常瑶任由他抓疼自己五指,无奈道:“我非人非妖,也没有妖或者人能告诉我身为半妖应该知道些什么。”

    她作为妖的血脉太过强大特殊,却不是完整的。

    母亲对此也无能为力。

    也许身为人类的父亲能对她指点一二,可他此生从未跟常瑶说过一句话。

    常瑶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能如此坦然毫不掩饰的跟宋霁雪谈论自己半妖的体质,一时竟不知是悲是喜。

    九平峰主始终竖起耳朵偷偷注意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嘀咕肯把一半心元给出去也是了不得的决定。

    更别说是跟无咎山结契的大妖心元。

    云山君当年能独战双蜚还能一死一伤,是因为体内的心元力量对无咎山的大妖有着天然的克制。哪怕他闯妖界进无咎山大杀特杀,斩了一半山峰,山中大妖要么不敌他要么将其无视,无咎山任由他胡来,最后还是凤族少主伏烬赶来把他伤回人间。

    宋霁雪紧握着常瑶的手,沉沉问道:“什么时候给我的?”

    常瑶想起后便老实回答:“成亲前一起看戏火那天。”

    “……为什么给我?阿瑶,你不是不爱我吗?”宋霁雪微微偏头朝常瑶的方向看去,压着心底一丝期待与渴望,语气发狠,“不爱我还给我一半心元干什么?我求着你给了吗?”

    常瑶被他凶得一愣,垂眸不说话,面有郁色。

    宋霁雪看不见,九平峰主却瞧得清楚,刚低咳一声试图制止夫妻吵架,就听宋霁雪冷声道:“阿瑶,你说啊。”

    常瑶多少也察觉到当时给心元是报着何种想法,却始终没能记起那瞬间的悸动,总不能回宋霁雪说自己忘了,真这么说了他又得炸。

    于是常瑶转移话题,视线停在宋霁雪右臂上那一圈金线问:“他右臂上的金线是什么?”

    九平峰主忙道:“这是……”

    “闭嘴。”宋霁雪沉怒道,“不准说。”

    九平峰主闭嘴了。

    身处夫妻吵架的漩涡中心,九平峰主战战兢兢,生怕这怒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宋霁雪因伤脸色惨白,额上汗珠滴落,灵脉被伤的痛非常人能忍,就算是天下第一剑于野这会都该晕过去了,他却因害怕常瑶离去而强撑着。

    常瑶瞥了他一眼,又问九平峰主:“是受了伤么?”

    不等九平峰主回应宋霁雪已讥讽道:“阿瑶,现在施舍你的关心是否太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