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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境线上,一片人迹罕见的丛林水泽,一条只有一米多宽的无名小河,在星罗棋布不知深浅的水潭之间,静静流淌。

    黑得发亮的河水,散发着幽幽瘮人的死亡气息。此时幽黑的河水在风暴强劲的狂风吹袭下,正在黑浪翻涌着。若是在平时,平静的河面之下,凶狠的食人鱼在河里成群的游弋,张着满口的恐怖的尖牙,随时等待着误入水中的生物成为它们的美味大餐。

    这种身型细小却凶残无比的脂鲤科鱼类生物,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把一头成年的野水牛啃嗜得只剩下一副苍白的骨架。在不算深的河床底,散布满了各种动物的骨骼残骸,这些骨头腐化后产生的蛋白质,让这条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浓黑如墨。

    虽然这条小得不能再小的河面仅仅只有一个人身高的距离,却像一条难以跨越的深渊,横亘在眼前,又像一扇敞开的地狱之门,让人不得不望而生畏,不敢轻易向前趟过它。

    河边那些看着非常不起眼的小水潭,有些却是深不见底。有可能一脚踩下去,就会被水没过头顶,然后被那些深藏在水潭底的水草缠住脚动弹不得,活活溺死在那一汪潭水之中。早已有无数的动物失足踩入,变成了潭底的一堆白骨。而那些动物尸骸化成的“肥水”又滋养了水潭周围的水草,使它们长得异常的油绿丰美。

    这是一条死亡的界线,也是一条两个国家之间的天然的分界线。

    此时水泽周围的低矮灌木丛,虽然不至于会被狂风连根拔起,还会稍稍降低狂风横扫地面的攻势,但却助长了狂风吹袭发出的吼叫声,将那些低沉呼啸的音波变成了犹如实质尖锐的利啸,就如同地狱里的鬼哭狼嚎,刺激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在距离这条界河十来米外的一片茂密的丛林带里,一个刻有鲜红印记的界碑旁,花彪正猫身躲在一块巨石和灌木构成的“树洞”里避风。说是“树洞”,其实也就只是个稍稍避风一些的地方,真要下起雨来也是根本不管用的,花彪已经在这里等了整整一个下午。

    自从接到刀疤的电话,说人已经在路上了,花彪便提前摸到了这片丛林带。这个地方他没来过,又不能带向导,只能凭借刀疤给他的一张地图自己摸索着进来,又好巧不巧遇上了风暴袭来。

    花彪一边抽着闷烟,一边在心里咒骂着这个鬼天气,不免也心里埋怨起刀疤:接了任务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他有动静,没想到他不动则不动,一动吧却选了这么个“好天气”,到时候要怎么走出这里还是个问题,那条黑呼呼的小河他可没胆量趟过去。

    花彪来时不是直接穿河而过的,而是走通关口岸入境,但等到刀疤把人带来后要再走原先那条路可就是不可能了,他很不明白刀疤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交人。当初合同上说好的是刀疤要把人带出国境,但是在这里,他要怎么出去?真的是要趟那条小河过去?花彪想到这,身上也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只是花彪心里埋怨归埋怨,却不能多说什么,因为他对刀疤的行事手法多少有些了解,他也知道要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人弄来,机会非常重要,正巧碰上这种鬼天气,他也只得认了,谁让家里的小姐也是在催促得紧,都快要发狂了。

    花彪想起家里那位任性刁蛮的花子小姐,短粗的眉峰不禁紧锁成一团,瘦长的脸上也显出一团阴郁。从刀疤传来的信息那里得知,花子小姐要对付的这个女子的身份可是不一般,花子小姐招惹她那后果可是难以想象,这件事情最后小姐要如何收场呢?但是不管这事怎么收场也是要他去持行完成,花飙想想就觉头痛。

    花彪心里也在犯难,事情再这样发展下去,就只是自己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惊动这边的警方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次回去是不是要跟会长先生说一下呢,万一小姐真惹出什么大事来,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花彪越想头越痛,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身侧呼啸着的风声让他心烦意乱。他决定不要再在这个鬼地方瞎等下去,再等下去天完全黑下来就更能难行动。于是,花彪离开那个暂时藏身的“树洞”,钻进了被狂风吹得左右摇晃的灌木丛里,消失在渐渐变黑的夜幕中。

    “鸡精强”把车开到树林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风更大了,还开始飘起了零星的雨点,刀疤让“鸡精强”把车开到一处废弃的农居外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能让车通行的路了。俩人在已经塌了半截但还能勉强遮风挡雨的泥砖房里升起了一堆火,“精鸡强”在火堆上烤着食物,刀疤则走到角落里给花彪打电话。

    因为废弃的农居里没有能够让林佩佩躺的地方,躺在地上太潮湿了也不好,刀疤便没把林佩佩移到农居里来,仍让她躺在越野车的后座上。

    林佩佩被一阵刺痛感痛醒过来,轻轻哼了一声,动了一下身体,想抬手揉一揉还在发痛的额头却觉得手有千斤重怎么也动不了,猛的动了一下身体却从车座上摔到了车底,头再次撞在车门上“咚”的一声响。只是车外呼啸的风声,将这一声轻微的声音遮盖住,使得刀疤和“鸡精强”并没有发现林佩佩已经醒过来。

    头上再次传来的疼痛让林佩佩的神智回笼,终于发现自己是在一辆车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怔神,然后想起自己之前是去找顾全的,然后来了两个人,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会在这里?顾全那小子倒底对我做了什么?

    林佩佩没有像别的女孩子那样,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会惊慌失措胡乱呼救,她明白自己被顾全算计了。她等身体稍稍有些力气,勉力的爬起身来,透过车窗观察着窗外,除了那间半塌的农居里透出火光,四周其他地方一片漆黑。火光中,一个细长的身影正在火堆旁烤食物,在稍远一些的阴影里还有一个身影看不清楚。

    林佩佩认出那个在火堆旁的细条身影,好像就是那两个人中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细高个,那么站在阴影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当时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话的那个脸上有红斑的中年男人,她记起那个人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林佩佩靠在车门上喘着气,头很晕,嗓子有种火烧的感觉。好乱,很多地方想不明白,脑子里是一团糨糊。却又极力的在脑子里将事情的经过想了一遍,拼凑起整个事情的轮廓,她第一直觉,她被绑架了。但是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她?和顾全又是什么关系?他们准备要做什么?

    另一边的侧车门传来的一阵轻轻刮擦声音引起了林佩佩的注意,她的神经“嗖”的一下紧张起来,用力把自己的脚缩了起来,一脸界备的盯着那个侧门。

    “啪”,车门上的保险锁被打开了,门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门外带着水气冰冷的风猛的灌了进来,吹得林佩佩打了个激灵。车外的世界漆黑一团,风在猛烈的呼啸着,黑暗中,一只手慢慢伸了进来。

    车门被打开得更大了,那只伸进来的手慢慢露出更多的地方,手臂,肩膀,就在肩膀上的头要露出来的时候,林佩佩紧缩的脚用力的踹了出去,然而,全身酸软的她踹出的那一脚虽然是用尽全力却是一点力道都没有,就像躺在床上伸了一下腿。那只手一下子就轻松的抓住林佩佩的脚,握住她的脚腕子猛得用力往那侧门外一拉,林佩佩一下子就被拉到了那侧门边,同时那手臂上的头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