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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不老实的,说进山打些野味回来,结果连根野鸡毛都没瞧见,还拖了个半死不活的人回来!我们自己都不够吃了,还要花钱请隔壁村的跛脚大夫来给他看病!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要是好心救了个祸害回来,害人又害己可就遭了!”

    “这小娃娃受那么重的伤倒在雨里,看着怪可怜的。就当是行善积德,也不能见死不救是不是?孩子他爹,你给这孩子换身干净衣服,我去河里抓几条鱼给他补补身子。”

    看着自家女人走远的身影,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男人一屁股坐下来,使劲绞着手里的帕子。在旁边做针线的少年抬起头,笑了笑:“姐夫,别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就是热心肠。看见没人要的小猫小狗还想着往家领,更别提一个受重伤的人了。”

    男人哼了一声:“可我昨天想吃糍粑她还不冷不热的,怎么对这么一个外人……”

    少年认真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状似无意道:“刚开始没觉得,现在洗净了一看,果真是个美人,怪不得大姐这么上心。”

    “真的?”男人神情紧绷了下,皱着眉挑剔地上上下下打量起昏迷的少年,半晌才撇过脸,硬邦邦道,“这么小年纪就怀着孩子流落在外,还长得这么祸害,谁知道是什么脏地方出来的!”

    少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可大姐心疼的紧呢。”看着男人变得愈加难看的脸色,他又道:“姐夫,你说这人醒来发现孩子没了……会不会怪我们,要是乘机赖着不走,可不妙了。”

    男人大惊失色:“孩子不是他自己弄没的吗?要不是妻主好心给他请大夫,他能活到今日?”

    “说是这样没错啦。”少年低下头,嘴角勾了勾,“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然,到时候被反咬一口可就糟了。”

    “这可怎么办,妻主现在又不在。”男人没了主意。

    “姐夫,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跟大姐说,你知道大姐那人,对人是最没有猜忌的。连这么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都放心往家里带,还尽心照顾。你要是在她面前说漏了什么,肯定会惹大姐生气的。”

    见男人愁眉苦脸地坐着,少年眸光闪了闪,道:“听说,明天陈牙子要来村里,趁着大姐要去集市,要不要把她带来家里看看?”

    男人张大嘴:“你是说,要把这小娃子卖了?”

    “姐夫你想想,要是继续留着,凭着这人的姿色,保不准哪天大姐就被他迷住了……我可不想多个姐夫……”

    “她敢!”男人咬牙切齿道,看向溪玉的脸有些扭曲。

    “姐夫,别犹豫了。”

    “好。”男人攥紧了手心,目光慢慢变得怨毒起来,“我听你的。”

    ******

    大夫仔仔细细看了许久,回身对满面焦急的樊嬷嬷道:“这么小哥伤的极重,需得好生休养,少说也要十天半月不能下地。”

    樊嬷嬷愁的脸皱成了一团,探头看了看蝶衣肿了半边的脸,也知道要他顶着这吓人样子去接客,还不把客人都吓跑。叹了口气,那城守的小女儿也太乱来了,每次来都把楼里的小倌折腾的三四天不能下地。整个楼里,几乎没人敢接她的生意。

    昨儿也是蝶衣运气不好,下去随随便便唱个小曲,就被这纨绔女给看上了。折腾了整整一夜,隔着几个房间都能听见蝶衣的求饶声。他听的不忍,在房门外徘徊了许久,到了最后,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他一个卑贱的管事嬷嬷,怎么敢得罪城守大人的女儿。在荼洲这个小地方,处处得仰人鼻息,大人们轻飘飘一句话,就足以让他们付出所有。

    吩咐小厮好好照顾昏迷不醒的蝶衣,樊嬷嬷对小厮道:“今晚的客,让子衿去接。”

    小厮一愣:“可子衿公子……”

    樊嬷嬷骤然凌厉的眸光在他身上扫过,道:“叫他少耍小性子,一天在楼里,就给我好好办事。不然传到主事爹爹耳朵里,管他是哪位大人的心头肉,一样没有好果子吃!”

    小厮唯唯诺诺地应了,弓着身子退了下去。

    房里。

    苏子衿听到小厮的传话,气的把手中的梳子砸在地上,嗙地一声:“樊嬷嬷太过分了,知道那成默不是个好东西,还让我去接客!”

    “那成小姐点名要楼里的四公子作陪,蝶衣现在还昏迷不醒,凌舞和歆蕙去张大人府上表演了,剩下的,就是公子你了……”

    苏子衿气的面色扭曲,顿了半晌,突然道:“新来的那个呢?”

    小厮愣了下,见苏子衿不耐烦地皱眉才反应过来:“是陈牙子前天带进来的那位公子?别看他平时一声不吭的,听说性子可倔了。昨天嬷嬷安排他接客,他竟然把人家恩客的脸给抓伤了。被金嬷嬷狠狠修理了一顿,现在还在柴房里关着呢!”

    “来的时候我瞧过,是个美人胚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苏子衿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隐隐透出红润,“把那件桃红的纱裙找出来。”

    小厮恍然:“公子,你是要——”

    苏子衿托着腮,笑意盈盈:“别忘了给小六子他们塞些好处,这样就算嬷嬷事后知道了,有人帮村着,也不至于太为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