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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叹了一声:“你为甚么在痛苦?”

他仍然维持著那种痛苦的神态,我几次想要催他,都勉强忍住,他像是也知道我性急,一面作手势,要我别打扰他,让他想想再说。

我心中充满疑惑:不知道这个半天龙星人在捣甚么鬼。虽然他一再声称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但是他在我身上所做的鬼头鬼脑的事,难道还少了?

足足过了十分钟左右  对于我这种急性子来说,简直已是忍耐的极限。郑保云这才像是有了决定,他徐徐吐了一口气,有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涩,闭上眼睛一会,才向我望来。

他的第一句话,就令我吃了一惊:“你一生之中,从事过的最大的破坏行动是甚么?”

我愣了一愣:“你是指抽象的破坏,还是指具体的?”

郑保云笑了起来:“破坏就是破坏,有甚么抽象、具体之分?”

我道:“当然有,用炸药炸掉一幢房子,是具体的破坏,用一番话,把别人原来的观念扭转过来,就是抽象的破坏。”

郑保云十分认真地听著,“哦”了一声:“对,是有分别……嗯,具体破坏由你去进行,抽象的破坏,当然由我负责。”

我被他的话气得不想再生气,这种语无伦次的话,谁耐烦去生气?可是他却忽然又一本正经:“你敢去从事具体的破坏?”

我冷笑一声:“甚么样的具体破坏?把天龙星炸成碎片,让它在宇宙中消失?”

谁都可以听得出,我这样说是在讽刺他,可是他居然当真的一样,双手连摇:“没有那么严重。”

他的态度,使我不能不考虑他的话:“你……有甚么行动计画?”

他没有立时回答,可是从刚才的经过看来,他是有计画的,不但深思过,而且,还有相当痛苦的决定过程。他呆了片刻,才道:“很困难,需要……至少两百公斤烈性炸药。”

我听了,一点也不吃惊。本来很应该吃惊,因为两百公斤烈性炸药,如果经过专家的布置,可以在一分钟之内,把一座二十层高的大厦,夷为平地。可是这时,我只当他在胡说八道,我摊了摊手:“烈性炸药,那是十分古老的一种破坏方法,你们天龙星人,难道没有进步一点的方法吗?”

我微笑著在讥讽他,可是郑保云的态度始终十分认真,他先皱了一下眉,突然一挥手,双眼之中,也射出了光采,向我望来,却又缓缓摇了摇头。

他那种鬼头鬼脑的神态,实在有点很叫人受不了,我也懒得理会,由得他一个人去“表演”,他又咬著唇,挥著手,像是心中的疑难忽然有了解决的方法,高兴起来:

“对了,你一个人不成,可是有……白素帮你,就可以。”

我闷哼了一声,白素下落不明,吉凶鸡料,事情一定和天龙星人有关,他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沉声道:“先要找到她再说。”

郑保云眉心打结:“她在那里。”

我陡然在他的耳际,暴雷也似的大喝一声:“那里是哪里?”

郑保云被我吓了一大跳,伸手向我轻推了一下,叹了一声:“看来得和你从头说起不可。”

我大点其头:“最好是那样,免得我不耐烦起来,会饱你以老拳。”

我一面说,一面伸拳,在他的面前晃动了一下,他伸手按住了我的拳头,然后,指了指那两个嵌在石壁上的人:“从头说起……他们,和我的父亲,三个人,是第一批到地球的天龙星人。”

他顿了一顿:“三个来自天龙星的入侵者。”

我立时想起了“红人”对地球人的评价,忙道:“怎见得一定是入侵者?”

郑保云叹了一声:“你听我说,我现在所说的,全有确切的资料证明  那是我父亲留下来的。”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自己的额。我明白了:“那块金属板……告诉了你一切?”

他向我翻了翻眼,一副“你到现在才明白”的样子。我看出他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已变成了天龙星人,对地球人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不时流露出看不起地球人的神态。可是另一方面,他本身一定受著相当程度的困扰。他又要向我求助,自身又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