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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挺突然的。

    黎洛栖当着赵赫延的面扯了谎。

    方才对着太医还理直气壮,这下让赵赫延一个眼神就有些怂了。

    毕竟几斤几两他都知道。

    太医又重新给赵赫延包扎好腿上的伤,“少夫人以后还请不要随意给世子爷用药。”

    黎洛栖抿了抿唇,低声道:“那万一……还是要用呢?”

    她说话时没敢看赵赫延。

    太医叹了声,“那我教你这药怎么用。”

    黎洛栖听到太医要教她上药,顿时来了积极性,按着太医的话把赵赫延的衣袖卷起,他右手的伤在上臂,等太医刚要拆绷带时,赵赫延倏忽拦住了他的手。

    太医愣了下,就听他道:“让她来。”

    黎洛栖圆圆的眼睛眨巴了下,把卷衣袖的工夫交给了太医,弯腰拿着剪刀小心拆绷带,毕竟黎洛栖一直没忘记自己来侯府的使命,就是让赵赫延好起来。

    “嘶~”

    这一声不是赵赫延喊的,而是太医。

    黎洛栖吓得不敢动了。

    太医皱眉:“这手臂上的伤怎么也那么严重?”

    “咳。”

    黎洛栖拿过绷带挡住太医的视线:“接下来药怎么上?”

    她一边应付太医,一边要集中精神处理伤口,全然没注意到赵赫延落在她脸上的目光,但一旁的太医看见了。

    害。

    这小两口。

    好不容易换好药,黎洛栖只想让这位太医赶紧消失,领着他出了房间。这时屋外的雪也停了,整个扶苏院干净透亮,人心也感觉宽敞了。

    太医扶了扶药箱:“以往世子不肯旁人看伤,我们太医署都拗不过他,没想到少夫人才嫁过来没几日,世子爷就对您例外了。”

    黎洛栖脸上挂着笑:“难怪您一个小医童都没带,好在世子让我来给您搭把手。再者,病人房里人太多也不好,您说是吧。”

    太医略微颔首,见一芍和月归走了上前,他忽然朝游廊摆了道手:“少夫人,借一步说话。”

    黎洛栖沉了沉气,现在她一整个云里雾里,唯一知道的就是赵赫延昨晚的伤势突然加重,而他不想让眼前这位太医知道原因。

    “世子和夫人新婚燕尔,可喜可贺,只是男子难免血气方刚,还要夫人多加劝阻,切莫纵欲无度。”

    黎洛栖:???

    那副鹅蛋脸一整个僵住:“咳!太医,这事您就不要说了。”

    “世子的病一直维持平稳,我们希望少夫人能尽量配合。”

    听到这话,黎洛栖眉头一蹙:“维持平稳?他现在连这个扶苏院都出不去,我倒是想问问你们太医署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落在末尾都气急了,太医低着头道:“世子的病还需调养,少夫人不要心急……”

    “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调养好,我也不是不懂医理的人,再这样躺下去就算伤口好了,腿还能不能走?!”

    太医没想到黎洛栖忽然这么大脾气,“夫人要知道今时今日,世子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上苍眷顾。您只需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切莫自作聪明。”

    黎洛栖瞳孔一凝,在听到这句话时笑了声,转眸看向眼前没有尽头的游廊:“世子若是死了,于太医们而言是尽力了,但对本夫人来说,是失去了夫君。纵使他有一万个理由该死,我也不同意。”

    -

    定远侯府门外的马车“咕噜噜”地驶入宽阔的宣阳大街,车厢里,刘公公轻摆拂尘,朝面前的太医道:“可从世子身上看见什么端倪?”

    太医敛着眉眼:“世子爷的伤势比前些时日还要差。”

    “嗯?”

    刘公公眉宇凝起,侧眸看他:“圣上的意思,太医应当谨记,不让死,也不让站起来。”

    太医语气微顿:“以世子的情况,他不可能为了一个林砚书拿身体当赌注。”

    刘公公笑了声:“这是当然,只不过林翰林刚向主和派投诚,转眼就被暗杀,很难不让人怀疑啊。”说到这,他忽然打住了嘴,眉眼笑出几道褶子:“总之,咱们今日过来也不过是让定远侯府知晓,这里是天子脚下,陷在这权力的漩涡里啊,要懂得安分守己。”

    马车转了个弯,驶出宣阳大街,窗外渐渐传来热闹的人声,刘公公掀开门帘往外一瞧,忽似想到了什么:“那位世子夫人如何?”

    太医知道公公话里的意思,“世子似乎对这位夫人上了心。”

    听到这话,刘公公有些意外,旋即笑了起来:“看来这青云道长真是神级妙算,我今日见这位少夫人也没想到容貌竟不输宫里头的娘娘。这不就好了,咱们世子爷尝了软玉温香,也就能消停了。”

    说着,他放下了车帘子:“晋安城富贵迷人,人能活一遭不容易,打什么仗啊。”

    -

    扶苏院里,黎洛栖把太医送走后,径直到暖房里把糯米团抱了出来。

    一旁的月归和一芍面面相觑,方才虽然隔得远,但也看出少夫人和太医的谈话并不和谐。

    “少夫人……”

    黎洛栖抱着猫进了东厢房:“我想静静,没什么事别叫我。”

    一芍步子一顿:“噢……”

    那边月归进了正屋,就见世子半坐着靠在床头,手里正把玩着一个暮紫色的小香囊。

    “世子,太医走了。”

    赵赫延没有抬眼,似在想着什么:“少夫人呢?”

    “噢,她抱着狸奴回了东厢房,世子可还有事?”

    赵赫延眉宇微凝,只把香囊收了下去,“狸奴有什么好玩的。”

    月归摸不清世子的意思,只顺着他的话道:“确实还挺可爱……”

    “公的母的?”

    月归张了张嘴:“公……的,叫糯米团,长得通体雪白。”

    “糯米团。”赵赫延语气一顿,似乎在琢磨着他说的话。

    月归心里有些忐忑,世子这似乎惦记上那只猫了。

    “这不是一道菜么?”

    月归:“啊?”

    “一口好几个。”

    月归脸色一变。

    赵赫延:“今晚让厨房上这道菜。”

    月归心头狂跳,只脸色平静地低头道“喏”。

    直到出了房门,整个人顿时紧张地在院子里找了一圈一芍,低声道:“世子今晚要吃糯米团!”

    一芍瞳孔震惊:“什么!”

    月归:“狸奴呢?”

    一芍瞬间防备:“你想做什么?”

    月归:“世子说糯米团是一道菜,让厨房今晚就上!”

    一芍慌了:“不行啊,这糯米团是少夫人聘的狸奴,正宝贝着呢!”

    忽然,她步子一顿:“不对,我是不是该先跟少夫人说一声……”

    月归挠了挠脖子:“糯米团温顺乖巧,兴许世子见了就饶它一命呢?”

    一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兴许世子见了,一摸就把狸奴掐死了呢?”

    他们一说,不由被自己的猜想吓得发抖。

    两人在院子里兴奋地团团转,而正主的卧室里一片寂静,黎洛栖抱着糯米团自说自话了一会,人就有些蔫了,坐在罗汉床上发呆,一想到方才在太医面前扯的谎话,她就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猫……

    东厢房的门扉被“吱呀”推了开来,有人脚步轻声地朝罗汉床走去,低声道:“少夫人……”

    女主人正抱着狸奴午睡,没应声。

    一芍也不想打扰,再一看她怀里的狸奴,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少夫人,世子说今晚要吃糯米团。”

    似乎是听到“糯米团”三个字,床上的少女嘤咛了声,含糊道:“我也想吃。”

    一芍:???

    “白白圆圆,一口一个。”

    一芍:!!!

    “在我们南方,都要吃的……”

    一芍瞳孔睁睁,只一瞬,她脑子似转了过来,她想起少夫人今早问的那句:“冬至不是吃汤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