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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星期以后,我当然在山上实习。

    我和阿维两个人一小组,早上三点半起床,把冰冷的山水灌进水壶里,然后钻进一条山沟,开始观察各式各样的鸟儿如何辛勤地求偶筑巢孵卵觅食抚育后代,一直看到晚上七点,鸟儿们全都乖乖回家看新闻联播为止,我们才能回营地。

    “咱们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晚上坐在营地门口,阿维和我扯,“今天卖水果的大妈跟我说,当地老乡用两句话来形容咱们,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

    “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

    听完,我撇撇嘴,仔细看了看阿维灰头土脸的模样,忽然问了这么一句:“我说,这是咱们预想的传说中的野外实习吗?”

    阿维听了我的问题,若有所思地望着满是阴云的天空,摇头。

    “不是。”那厮说。

    于是第二天,我们背上了许多额外的小大包袱,形如返乡民工一样,进山。

    把雨衣铺在地上,用被子把全身裹住,然后躺倒在雨衣上,边嚼着阿维专门带上山来的麦乳精颗粒,边听着随身听里淡淡的歌,我总算感觉到了阳光的温度。

    “你知道什么叫幸福了吗?”阿维满嘴都是麦乳精的棕色,边舔着嘴唇边问我。

    “可是,我还是觉得那些鸟儿比较幸福,”我裹在被子里,歪头看着我们要观察的鸟,回答,“因为它们,总能轻易地把异性骗进窝里去,哈哈。”

    “幸福吗?费劲吧啦地筑巢,还得找吃的,还得喂幼鸟,唉,唉!”阿维叹了口气,然后感慨着,“不过也难怪,难怪你会觉得鸟儿幸福,因为它们跟你没有本质区别啊。”

    “你,什么意思?”

    “你看它们,骗不到姑娘的时候,也是两腿着地、站在树上、大声疾呼‘春——’的——你不觉得跟你很像吗?”

    “喂,我什么时候站在树上了?”

    “好吧,至少,你们骗不到姑娘的时候,都会闲得唱歌的。”

    碍于全身裹着一层被子不方便,我放弃了打阿维两拳的念头,只是用一双眼睛狠狠地瞪了瞪那厮,然后装死不再理会他的犯二,专心地听我的随身听去了。

    “哈哈,不过,咱们好吃好喝暖暖和和的,可是违法乱纪啊。”阿维不管我听没听,继续傻笑着说,“不许把营地的被褥带到野外,嗯,不许在观察期间听随身听打牌聊天,也不许在外面乱吃零食,你不觉得如果咱们被发现了的话,‘胖头’会把咱们扒了皮点天灯吗?”

    然而就在当天晚上,正当我们小心翼翼地抱着被子准备回营地的宿舍,“胖头”一脸黑火药的模样,把我和阿维堵在了宿舍门口。

    “你们俩,怎么回事?”“胖头”一句话切入正题,“特地说了不许把被褥拿出去,你们没听见是不是?啊?你,还挂着个随身听,还嫌耳朵眼儿不够大啊?”

    “老师,他、他想练练英语,就——”阿维指着我,向“胖头”辩解。

    “没问你!先照照镜子,把你的嘴给我擦干净了,吃什么了吃的,满嘴都是,还好意思替别人说话!”

    “老师,您知道吧,这个,在山沟里,实在太冷啊,这冷了就饿,没办法……”阿维还在继续解释着。

    “我不知道冷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胖头”的火气越来越大起来,“人家都一样冷一样饿,你看看人家卢可,哪像你们,就知道天天出妖蛾子!人家卢可把课题做得好着呢,也没见人家背着几床被子啊!”

    “这个,我估计他背不动被子。”阿维小声地嘀咕着,偷偷抬眼看“胖头”。

    “还废话?你说说你们!要不是卢可告诉我,我还真想不到,我三令五申的,你们还敢把被子背上山去!”

    “唉,我现在彻底觉得,上生物系是个错误。”和阿维一起编写着检查,我咬着牙说,“还想着实习有多好多好,结果,累一点也就得了,‘胖头’还挑三捡四的,最可恶的——”

    “还是卢可!”阿维跟我同时喊了出来。

    “你说,他跟‘胖头’汇报,能有什么好处?我估计他准是**儿堵得难受了!”

    “也难说啊!”阿维叼着笔,回应我,“也许,说不定,**儿这东西之于卢可,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

    说完,我陪着阿维大笑起来。

    “写检查还这么高兴?”闯进来的獾子的声音出现在我们身后。

    “我就高兴不可以吗?”我转过身来,冲獾子嚷,“我高兴,我要庆祝我的感天动地惊世骇俗的本世纪最新科研调查结果问世——卢可这种动物、没**儿!”

    “成天受压迫的可怜人啊,你还是别郁闷了。”獾子凑到我旁边,神秘兮兮地说,“让你不再郁闷的人,就要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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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我问獾子。

    “让你不再郁闷的人,就要出现了啊!”獾子那厮冲着阿维挤眉弄眼,手指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