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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只剩100天");

    到了三层,眼前的白雾似乎更大了些,在二层的时候只是到脚踝,现在几乎蔓延到膝盖了。

    但这里的迷雾并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就像是用干冰造出来的舞台效果,安安静静的飘散在走廊中,又再次从地底冒出。

    在迷雾中似乎也不影响钉崎野蔷薇的判断力,她将门一把拉开,就带着白鸟真理子往教室最里侧走去。

    她身后跟着的则是速度并未减弱的伏黑惠、手上拎着吉野顺平的虎杖悠仁和跟在后面、慢了几步的胀相。

    在进入这间教室之后,门外的迷雾似乎散掉了一些。

    最后进入的胀相关上了门,靠着墙,紧紧的盯着虎杖悠仁。

    盯得站在边上的白鸟真理子都有点尴尬了起来。

    她继续听着钉崎野蔷薇那里的、和拓海春绘有关的情报,边和之前得到那几张纸的时候看见的小女孩对应起来。

    按照胀相——也就是那边的奇怪发型青年的说法,这里有一只能够入侵他人精神、相当难缠的人形咒灵,并且是以纸为媒介的,和他一样接受了“那个人”的任务。

    但由于任务的具体内容是私下告知的,他并不清楚这个咒灵接受了什么任务,只知道她一直停留在楼梯间的位置,但只有走遍三层楼才能找到她。

    之前他的另外两个弟弟在这里玩耍的时候迷了路,胀相也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他们接出来——

    然后他就开始问虎杖悠仁“能不能喊他一声哥哥”。

    三个人不但头皮一麻,觉得这个人或者咒灵有不得了的爱好,又担心着位于这栋楼的伏黑惠和白鸟真理子安危。

    于是对了个眼神,就抓紧时间跑过来了。

    而在进门后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胀相开口了。

    “弟弟,你刚刚是因为这个才跑开吗?”

    他声音忧愁,又带着点包容,“没关系,哥哥不会怪你的。”

    虽然说胀相相当和善,但经历过交流会后,虎杖悠仁一听见类似的称呼就下意识想逃跑。

    他明明记得自己和他只是对视了一眼,就莫名其妙的被自称为胀相的青年认作了“弟弟”。

    有东堂葵在先,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有种莫名的警惕感。

    “你可能认错人了,”虎杖悠仁耐心的解释道,“虽然说我很感激你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我但我真的不是你的弟弟。”

    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胀相却猛地严肃了下来。

    “不,你就是我的弟弟,”他沉着脸说道,“我认得出来——等一下。”

    似乎是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胀相朝着仍在解释着下面几层发生了什么的白鸟真理子打了个手势,“先别说话了。”

    “要开始了。”

    白鸟真理子愣了一下。

    “什么?”她有点茫然的问道,然后就发现这间教室暗了下来。

    粉笔与黑板摩擦,发出嗒嗒的声响。

    棕发棕眼的女人拍了拍手,抖掉了手指粘上的粉灰,也示意座位上的所有人看过来。

    她长长的卷发垂在肩头,声音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看起来亲切又可爱。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国文老师,名字已经写在黑板上面了,”讲台上的老师温和的说道,“我叫雾野梦,应该也会担任大家本年的班主任,请多多指教。”

    “哦对,我这门课还缺一个课代表。有同学想试试看吗?”

    白鸟真理子能明显的看见坐在角落的拓海春绘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

    她很喜欢新来的老师,但她不太敢举手。

    “那我倒计时吧,有想试试看的同学举手哦,”老师笑眯眯的说道,“三,二,一”

    随着时间的流逝,班里接近一半的学生都举起了手。

    在最后一秒,拓海春绘举起了手。

    “那就你了,”老师点了她,“你应该是我看看,拓海春绘?”

    她走到小女孩身边,引得所有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小女孩的身上了。

    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多人注视过的拓海春绘忍着想要退缩的念头,点了点头。

    她的头发长长的,半盖住了眼睛,看起来沉默寡言又带着点阴郁。

    “那么,以后春绘同学就来担任我这门课的课代表吧,”老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她简单的说完,就又示意小女孩坐下,自己返回讲台上。

    “我们今天开始上第一课,大家跟我翻到”

    “老师,”抱着一叠书的小女孩敲了敲门才进到了办公室中,小声的说道,“我来了。”

    明明是夏天,她却穿着长袖长裤,头发更是遮住了眼睛。

    “哦,是春绘啊,”坐在位置上的老师椅子转了个方向,“先把东西放过来吧。”

    她站起身,将春绘手上的作业本接了过来,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糖,“辛苦你了,这是奖励。”

    小女孩看着糖果,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接受。

    她有点迟缓的往门口走去,却被老师拉住了。

    老师的手热乎乎的,像是掌心藏着一颗小小的太阳,牵着小女孩有点冰凉的手掌,让她也似乎有点热了起来。

    小女孩稍微缩了缩胳膊,有点不自然的看着这位新来的老师,“老师?”

    “等一下,”来自大城市的老师温柔的说道,“午休时候喊你过来可不只是为了交作业啊。”

    她将自己桌上摊着的书本收好,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梳子,一个发夹和一个发圈。

    发卡是蓝色的,上面镶嵌着一朵白色的雏菊,花瓣颤动着,非常漂亮。

    “头发这么长,”老师说道,“我帮你扎一下吧。”

    她将小女孩拉到了一边的位置上坐下,又伸手将盖住女孩眼睛的刘海撩了起来。

    和小女孩那双黑白分明、不知所措的眼睛对上的时候,老师笑了起来。

    她轻快的拿起一边的梳子,梳了几下,给女孩别上发卡,又把她脑后的头发简单的扎了起来。

    “这样就好了嘛,”老师说道,“春绘这么漂亮的眼睛,为什么不露出来呢?”

    她变魔术般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面小小的镜子,递给小女孩,“看看自己?”

    小女孩呆呆地听话,看向镜中的自己。

    那确实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圆圆的,可爱的,眼中还倒映着一点亮光。

    在这之后,小女孩和老师的关系就亲密了起来。

    在某次撞破同班同学对她的欺凌之后,这样的关切似乎还夹杂了一些怜惜。

    老师确实对小女孩很好。

    她教训了一顿那个欺负她的孩子,为小女孩要回了早该拥有的、极其诚恳的道歉,又想方设法的帮着小女孩融入班级。

    这个班级的风气逐渐变好,小女孩的性格也活泼了起来。

    她依赖着老师,就像是依赖着母亲一样。

    老师会给她梳头发,教她怎么绑鞋带,在家访的时候给她带来了小侄女曾经的“旧”衣服。

    “反正她也穿不上了,”老师这样解释,“就顺便拿过来了你们别嫌弃就好。”

    其实那些衣服里面大部分都是新的,没有穿过。

    因为小女孩在放学前路过了老师办公室,看到她在小心翼翼的将标牌剪掉,又揉上几下。

    白鸟真理子微微的笑了起来,有点小小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