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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随即将事情报告给老爷夫人知道。二爷听完不由的心内一紧,京城富户多,别人家都不去,偏偏只来自己家,说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些人胆敢直接上尚书府闹事,想必后头有靠山。

    二爷随即吩咐下人说:“等下次再有可疑人等前来,你们别急着把人赶走,先唤进府里套问清楚底细再做道理。”

    众人都答应着。

    孟大人见自己这次派过去表演的人突然被赶,估计是演奏才艺不对浩然哥家里下人的味口,于是命手下重新彩排一番,等彩排好了再过去表演。

    管家发了一通怒,还是有点效果的,直到天黑了也没见有人再来。

    孟大人府里的家丁们很快又彩排好了,这次不唱歌演奏了,改成扮演算命的,毕竟唱歌奏乐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这算命不过用嘴胡吹,只要手上拿着幡和小铜铃,边敲边咋呼几句即可。

    门房只太平了半天,第二日上午吃过早饭没多久,天上下起了温柔的小雪,府里的仆众也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京城年底极为干冷,鸡鸭驴羊肉收拾好放在室外缸里可保鲜半个月有余,如今离过年的日子都不够一个巴掌数的,尚书府这日厨房里正忙着屠宰,府里主子仆众甚多,年底开支也大。

    管家、厨房大管事正和庄头一起对着单子,清点京外一个庄子上送来的东西,只见上面写着:

    大鹿十只,岁羊十只,野猪十头,土黑猪十头,兔子五十只,野鸡五十只,鸽子五十只,斑鸠五十只,鹌鹑五十只,鸡、鸭、鹅各五十只,甲鱼一百只,鲫、鳜、鲈、鳢、鲖鱼各二百尾,酱鸡、腌鸭、风鹅、鲞鱼、干虾各一百斤,杂虾两百斤,鸡蛋两百斤,猪油两百斤,菜油两百斤,太仓糟油五十斤,各色干菜五百斤,白面五百斤,上用糯米五十斛,上用籼米五十斛,上用粳米五十斛,红籼、紫糯、碧粳、黑米、小米各十斛,常米五百石,柴炭三千斤,干柴三千斤。

    一年轻的厨子瞧着满院的东西感慨:“果然是个有山林温泉的庄子,出的这些东西还真不错。”

    管家伸手就给了厨子的脑袋一下,斥道:“老爷的庄子好不好,是你能议论的吗?”

    厨子连忙说:“是是是,小的无心,小的无心,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

    核对无误签押后,管家又与庄头聊了会子风雨年景,方命人领庄头出去吃茶。

    厨房大管事又吩咐说:“趁今天把这些鸡鸭鹅都挑肥的各收拾二十只出来,搁院子缸里头冻着。鹿、羊、野猪、土猪各弄一只出来,都逮到里头去杀。你们四个把这几样细米都搬库里,你们俩把虾先洗剥出来,你带三个人去准备主子们的午饭菜……”

    众人都勤快的忙着,门头的家丁突然跑到厨房来寻大管家,说:“卢管家,门外有个人跑咱们府门口摆摊子算命,我们轰也轰不走,又不能打人,那人硬说咱府里有事呢……”

    家丁被年长的卢管家一掌搡到一边,大管家气的不行,这大过年的,还有上门口咒骂的,太欺负人了。管家一口气跑到门外算命摊前,后面跟着一大帮人也跑出来。

    卢管家是二爷年幼时的贴身看护,因老成国公夫妇不喜儿子都让女子伺候,所以三个儿子年幼时院里多是男仆。卢管家干事妥帖,又识文断字,能写会算,二爷幼时的吃喝拉撒都是卢管家照顾的,因此卢管家在二爷府里极有地位,如今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小。

    卢管家跑出门一看,府门前隔着宽阔的路面有一座体量宏大的石料满雕鱼跃龙门大影壁,这“算命的”居然坐在影壁中间摆摊,正对府门口。虽说影壁离府门有一条大街宽的路面距离,可这影壁是尚书府正门前的装饰,连同所处地面都是尚书府的私产,卢管家气个绝倒,立刻走上前去怒视着这个“算命的”,正要把这人臭骂一顿。谁知“算命的”先下口为强说:“在下观测贵府年节前后会有一桩大喜事,但时机却难掌握,恐贵府错过大好星运,失了天赐良机,特来贵府意欲点化一番,助贵府鸿运高照,万事兴旺。”

    管家一听顿了顿,居然说的是好事,爱图个吉利的大管家也就不火了,不过卢管家可不糊涂,这人摆明了是个骗子,还胆敢跑到尚书府门前行骗,估计来头不小,于是大管家开口了:“嗯,说得好,想不到先生您还有如此绝学,老夫今日开眼了,那您不妨也为您自己占上一卦,看看先生您今日运势如何。”卢大管家想命人揍他了。

    算命的是嘉国公府里得脸的管事乔装出来的,在外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人脉更不浅,当然知道卢管家的雷厉风行,今日若是说的不当心,搞不好会被卢管家揍一顿,于是立马就说:“算命的算人不算己,这是吃我们这碗饭的规矩,哪怕今日是刀斧加身,金山利诱,这行规矩不能破。”不是不能算,是压根不会算。

    卢管家听这人说话还行,不像什么不三不四的,看看长相行头,算是个体面人,于是又说:“先生不破规矩自是最好,我们府上也不信这些,还请先生离了此处,您摆摊算卦也得看看地方,哪有正对着人家大门摆摊算命的,莫要坏了风俗,误了我府门前清净。”管家说的是事实道理,口气很不客气。

    算命的嘻嘻一笑说:“在下所在这条街可不是尚书府的,既然不是,您老也莫误了在下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