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他背上渗出了些冷汗,这么多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利刃般的直觉,此时,直觉告诉他,这时候的胡来,不是上一秒的胡来。

    胡来的大脑瞬间捕捉了眼前的场景和人物,并以最快速度做了分析。

    酒吧,场地很大有舞池,说明这是个闹吧。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九点半。闹吧在这个时间点开门很奇怪,一般有酒吧钥匙的只有老板或者保安,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保安,所以极大的可能是老板或者老板娘。

    面前有酒,酒杯壁上有唇印,喝酒就是在谈事情,和郭白一起在九点半的酒吧里喝酒,一定和案件有关。

    徐龙的案件。徐龙有个妹妹叫徐慧,在希望市开酒吧,看来,这就是徐慧。

    威士忌的酒味不停地往鼻子里飘,胡来实在受不了了,便把酒杯推到了一边,她从来都是一滴酒就能不省人事。

    现在问题来了,郭白不可能大早上的往酒吧跑,除非他事先知道这里有人。如果要审讯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到警队?他是来找东西,或者印证某件事情。

    最重要的,酒吧女老板为什么会九点半的时候出现在酒吧吧台,手边的擦布有新用过的痕迹,擦布旁放着一只威士忌专用酒杯,说明她刚才在擦杯子。

    一个人,一个熟人刚刚在这里喝完酒,和她商量某些事情,某些只能两个人在不会有人打扰的空间里商量的私密的事情。

    徐慧见对方把酒杯推到一边,问道:“胡警官怎么了?”

    “徐老板和丈夫的感情怎么样?”胡来问。

    徐慧的表情在一瞬间滞住,缓过神来之后,鼻头有些泛红,她回答道:“我和我老公已经分居三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郭白看向胡来,看着她继续问下去。

    胡来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似的,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沧桑满面,“是吗?徐老板,你不用紧张,其实,我跟我老公也已经离婚很久了,离婚前他就一直对我家庭暴力,现在离婚了,还是不肯放过我……”

    郭白的反应极快,立刻明白这人是在找共鸣,找对方的破绽。

    “胡警官,你可是警察啊。”徐慧蹙眉,身子往前倾着。

    胡来眼尾泛红,两只手紧紧握着,“警察又能怎么样,他就是个无赖,不过还好,现在我遇到了……”

    她的眼神向郭白瞟去,对方明显没想到剧情会这么发展,他只能给徐慧一个欲语还休的表情。

    徐慧一刹那就明白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她深吸一口气,安慰道:“有一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再苦也是好的。”

    “徐老板呢?有贴心的人吗?”

    胡来一瞬间捕捉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徐慧的眼神,明显就是想起了某个人。

    从酒吧出来,胡来注意到了大门有被砸过的痕迹,她跟上郭白的脚步,坐进了车里。仪表盘上面搁着一盒被打开的蔓越莓饼干,还剩下两块,那腻人的气味让她有些头晕。

    郭白发动汽车,准备再去一次案发现场,他瞟了她一眼,看她那若有所思地样子,出声打扰了她。

    “刚才那一出,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胡来看着前面的的路,反问道:“你注意她脖子上的掐痕了吗?”

    刚才徐慧身子往前倾的时候,胡来注意到了她脖颈处被宽松的毛衣领挡住的青紫色的掐痕,两侧间距说明了那是个男人的掐痕,时间不长。

    徐慧的太阳穴,接近发际线的地方,有浅浅的一道手术缝合的痕迹,看愈合程度起码三年,对于女性来说,那个地方受伤一般在家庭暴力中出现。

    “看来这徐慧是个家庭暴力受害者,之所以是分居而不是离婚,是因为她老公不同意。她老公经常会来骚扰勒索她,并且会继续动手打她。”郭白分析道。

    “而且,徐老板有个贴心的人,在我们进去的前一步离开。”胡来补充。

    “嗯?”

    “一般很少有女孩子会喝纯威士忌,擦布和威士忌酒杯说明了让她九点半出现在那里的是个男人,他们两个选择了一个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时间点,是在谈很私密的事情。”

    “所以你才故意说我和你……你是在看她的反应。”郭白恍然大悟,他还以为这姑娘是一时恶趣味性起,才说……

    “她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某个男人,一个让她已经产生了依赖性的男人。”胡来点头,看着面前一个接一个的红绿灯,轻飘飘地做出了决定,“今晚再去一次酒吧,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的。”

    案发现场在丽景路,属于市中心以外的地段,两旁的绿化带一直打理的很好,挨着绿化带的地面每隔一百五十米就会就一个方形排水沟,沟口用横竖的铁条封着。

    徐龙的尸体早已经运走到刑警队的法医师,现场还用警戒线拦着,胡来从警戒线下面钻过去,尸体倒下的地方还有一大滩褐色的印迹,表明了血液曾在那里存在过。

    她站在这滩褐色旁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形状,问:“法医报告出来了吗?”

    “还没有。”郭白站在绿化带旁边,盯着某一片枝叶,那里有一根树枝被折断,呈现一种很诡异的姿态。

    胡来下意识抬起手腕看时间,才发现手上并没有手表,她收回手,双手插在口袋里,“如果是在我的警队,法医的辞职报告现在应该已经呈到我的办公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