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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殿的三通鼓后,文武官员列队入朝,朱祁镇时隔八年复又登基,端坐在龙椅上的模样已然泯灭了年轻时的幼稚调皮,一双饱经沧桑的眸子扫视着群臣,终于,有一人出列,代表群臣列出了东厂的种种罪行,并刻意强调了对于曾经身处南宫时,几番迫害朱祁镇身边的宦官以求屈打成招致皇上与死地的恶行,请求朱祁镇能够严惩东厂督公曹少钦。

    朱祁镇已然料到必定会有人与他汇报此事,虽然朱祁镇心中明白这番作为全是朱祁钰的手笔,但朱祁钰已经病入膏肓,没有几日好活,并且身为帝王,他怎能将这番罪行加注在亲弟弟身上,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想要平息群臣的愤怒,就只得将曹少钦拉出来做替死鬼,群臣们正是打的这番主意,毕竟这位督公原本是朱祁镇的亲信,在他最艰难的时刻讨好新帝弃主子与不顾,无论如何也是逃不过这等不忠不义的罪名。

    “传朕旨意,即日起,削曹少钦司礼监,东厂都督公之位,留大内总管之衔。”

    朱祁镇的话毕后,仍无人起身,他们都仍然仰头望着面前的皇上,似乎在等待他的下半句,然而半晌后,朱祁镇才皱皱眉一摆手:“众臣若是无事启奏,就退朝罢。”

    “这……”群臣尽皆哑然,终于那位站出来谴责曹少钦的代表再次躬身:“皇上,您还未下达惩处。”

    “惩处?朕不是已经削了曹少钦的官阶吗?”

    “冤死在他手中的良臣忠将数不胜数,皇上这样安排恐怕难以服众!”对方似是恨曹少钦恨的狠了,竟仰头直接顶撞。

    朱祁镇微微眯起眼睛,自狭长的眼缝中闪出一丝冷意,最终勾唇哼笑一声:“怎地,众爱卿这是在质疑朕的旨意吗!?”

    “微臣不敢……只是……”“既是不敢,又何须言它!?”朱祁镇重重地一掌拍在了龙椅之上,掩在金翼善下的面庞阴沉似水,这般语气令早已懂得上达天听的一干群臣们了然,看来这位曹督公真是有什么妖媚的手段,竟然蛊惑的两位皇上都为他神魂颠倒,存心包庇,但好在朝前的职位都削了个一干二净,任他做个大内主管又能如何?况且这位明英宗似乎与以往不同了,往日耳根极软的模样已然骤变,毕竟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再怎样的宅心仁厚都会磨的锋锐了吧。

    朱祁镇朝堂前的截然不同的作风立即传遍了朝野,往日温吞而优柔寡断的性子现在则变得雷厉风行果断自负,一条条一道道的指令传递下去,无不令人胆战心惊,往昔随在朱祁钰身边的亲信俱以各种罪名加注在身,重则杀头轻则流放,整个大明王朝风云骤变,再也无人敢言帝王懦弱,兢兢业业地恪尽职守以求自保。

    朱祁镇下了朝,曹少钦仍自睡得昏沉,大抵是昨天累得狠了,紧闭的眼角尚且红肿着,看的朱祁镇一阵心疼,伸手去抚人额角,触手却是温热的,朱祁镇这才松了口气,便命人将奏折抬进里屋,守着曹少钦一封封地批改着。

    直至午时曹少钦才悠悠转醒,迷糊地嗯了一声,朱祁镇便凑过来命人递了水,搂着曹少钦喂到口边,曹少钦只觉腰肢酸软,难以启齿的部位胀痛中带着些许清凉,想来是朱祁镇趁他睡着时抹了药膏,曹少钦更是难堪,连忙伸手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后才望着窗外,天光早就大亮,曹少钦知道时辰已不早,原本应该是由他服侍皇帝,这下竟然独自睡了这许久,想要下床请罪,却被朱祁镇按住了。

    “不许乱动,朕命你躺着。”朱祁镇伸手轻捏了一下曹少钦的脸颊,宠溺之情溢于言表:“饿了罢,朕已经命人备了你爱吃的荷包饭,虎皮肉,还有你最馋嘴的如皋董糖,梅酱也在井中镇着了。”

    “皇上……”曹少钦顿觉脸上一阵发烧,他虽自小跟朱祁镇亲昵,却也是他一味地骄纵着这位小皇帝,吃食穿着自是以他为先,此时突然颠倒过来,曹少钦只觉得浑身都不适应。

    “来,朕抱你起来。”朱祁镇说着就要去勾曹少钦的膝弯,曹少钦赶忙抬手去挡,还未等臣自己来这句话说出口,朱祁镇便皱起了眉,不悦地责怪着:“怎么,朕还不能抱朕的妻了吗?”

    “皇上莫要说这种话!”曹少钦大惊。

    “朕说你是你便是了,难道你还要抗旨不成?昨日你与朕已行了房,还想抵赖?”朱祁镇便也懒的去管曹少钦的意见,手一抄,将曹少钦抱在怀里,曹少钦本就比他矮小,虽是习武之人,但到底是宦官出身,体重轻量,朱祁镇扯了早已备好的褙子裹在曹少钦身上,曹少钦不敢再反抗,任由人将他抱着坐在座上。

    等了良久,曹少钦也不见朱祁镇有放开的意思,外面内侍却已经唤了传菜,曹少钦这才急了,拧了拧身子蹙眉:“皇上,放臣下来罢?一会被人望见便不好了……”

    “望见便望见,朕的少钦这般好看,怎地还见不得人吗?”

    曹少钦侧头看着朱祁镇,面前这位皇帝似是早就忘了当年他应着曹少钦不在人前亲昵的条约,仍然自顾自地搂紧他不放,曹少钦这才觉出些不对味来,还不等细想,陆陆续续的精致菜肴便摆了满桌,一眼望去全是曹少钦喜吃的食物,朱祁镇看的高兴,便夹起一片透着诱人油光的虎皮肉递到曹少钦唇边:“尝尝,这可是朕特意命人寻了苏州的厨子做的。”

    这一举动实是过于逾越,曹少钦拧眉刚想摇头,朱祁镇搂在他手间的胳膊却紧了紧:“少钦从昨日开始就拒了朕三番四次,朕是做的不如那代宗吗?”——自朱祁镇重掌了权利后,便废了朱祁钰明景帝的称号,改为了明代宗,讽刺意味极其明显。

    此话一出曹少钦便噎住了,他最怕朱祁镇在他面前提起朱祁钰,一双眼睛盯着朱祁镇不满的表情,最后只得乖乖张口吞下了那片肉,朱祁镇这才开心起来,抬手命人将远处的菜夹的近些,毫无顾忌地搂着曹少钦一口口地喂着他吃下去,曹少钦虽然也与朱祁钰胡天胡地地闹腾过,却怎样也知道避着旁人,这番一直被数双眼睛盯着,曹少钦实在吃的不自在极了,明明是喜欢的口味却也味同嚼蜡,只是低声劝说着:“皇上这样实在不妥,万一传出去……”

    “传出去又怎地?”朱祁镇唇边勾出一丝冷笑。

    “后宫……”“你跟朕提后宫?”朱祁镇瞪着眼睛打断了曹少钦的话,昔日他便是经常被曹少钦催促着赶去后宫,这番重新登基,朱祁镇却已摒弃了和善的模样,他的妥协已然让所爱之人在别人怀中八年,何等的悔痛嫉妒,所以朱祁镇一早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对曹少钦让步:“朕已有子嗣,太子之位也已定,朕不再需要后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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