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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金毅还是退了。

    金毅不知道回家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母亲,更不知如何面对自己。

    自己没本事把小弟带回家了。

    当疯爷回到自己房间时,金钊已经洗完澡了,正忐忑不安的坐在床沿。

    是一条洗净的,等待临幸的,砧板上的鱼。金钊不合时宜的想。

    “吱呀”一声儿,疯爷推门走了进来。

    金钊早就料到,衙门的官差救不回自己。也不知爹爹、娘亲和大哥如今如何,他们向来疼宠自己,而今自己却进了土匪窝,他们又该如何忧心难过。

    疯爷进门时,看着乖乖坐在床沿的娇美小哥儿,倒是瞧不出什么变化,可他自己知道,自己步履加快了。

    疯爷俯身把金钊抱进了床中央,放下了床帐。

    金钊慌乱间紧抓着疯爷的袖口,选择了顺从。

    其间两人的眼神对视着,一个依旧冷漠,只寒潭里若晕染了墨。一个是自己没有发觉的紧张无助惶恐,还剩一丝羞赧。

    “以后跟着我。”

    说罢,疯爷俯身而下。

    而金钊最后的念头仅剩,这次倒是亲身领教了,此人手大,舌大,身长体魁,倒是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大。

    月正明,此时的金钊已经昏睡过去了。

    疯爷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尾发红,眼睑隐见泪痕,显然哭得厉害。嘴唇红肿,身上淤青斑痕点点,瞧着倒像是被人揍得不轻。

    疯爷拿手轻抚了抚金钊红肿的嘴唇,在金钊的额头印下了一个轻吻。

    深夜里的一点怜惜,谁也没有察觉。

    而此时的金员外家,明明已是深夜,却依旧灯火通明。

    伺候的丫鬟小厮战战兢兢地站着,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生怕惹了主人家不快。

    而金钊的大哥金毅,此时正跪在母亲面前,低垂着脑袋,眼神里满是愤懑无奈。

    金毅已经没有办法了。他无能为力。

    “我的孩子,我的钊哥儿他才十五岁,老爷,我的钊哥儿回不来了么?老爷!”

    金母还在哭哭啼啼,沙哑的嗓音昭示着,伤痛欲绝的状态恐在知晓金钊被掳那一刻便是这般了。可现下,她的愤怒、她的无助、她的疼惜,其他人已经没办法回应了。

    金员外站在窗前,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呆愣着。可其红着的眼,让人知晓他的痛恨并不比金母更少。

    “老爷,安神汤煮好了。”一个丫鬟端着一碗汤药,进屋放轻了声音禀报。

    金员外这才回神一般,“去服侍夫人喝下安神汤,扶到房里休息吧。”

    “是,老爷。”

    待金母被扶下去之后,金员外抹了把脸,转身把地上跪着的儿子拉起来,“毅儿,去休息吧。”

    “爹,小弟他,小弟他,”

    “毅儿,我们没办法了,可昨日里,钊哥儿应知县之子之约去踏青,缘何知县之子并未出门?为何游玩之地就恰是土匪途经之地?这些消息只知县家的哥儿哪有本事知道?这太巧合了,毅儿,你在衙门有差事,你得暗地里查下去。”

    “爹,可我们知道真相又能如何?”

    金员外似是被问住了,“是啊,就算我们知道真相又能如何呢?”

    看着父亲恍惚的样子,金毅心里更难受了,“爹,您去休息吧,儿子一定会暗地里查下去,不管是这件事的真相,还是把小弟救下来,儿子都不会放弃的!”

    “哎”,金员外叹了口气,拍了拍金毅的肩膀,“再去审一审逃回来的冬青,作为钊哥儿贴身伺候的奴才,主子没回来,他却逃回来了,把人看牢了。”

    “儿子明白。”

    “爹,除了冬青,昨日跟随小弟出门的奴才一个也没回来,尤其是去寻车夫久去不归的小厮,儿子明日打发人去查这小厮的祖籍,安排人追过去看看。”

    “嗯,毅儿,这冬青一个小哥儿,却能在众土匪眼皮子底下逃回来,为父总觉得蹊跷。”

    “儿子明日继续去审,爹您快去休息吧。”

    “嗯,好。”

    金家父子夜晚的谈话无人知晓,虽说目前无力改变,但对于金钊这次被掳,不查清幕后真相,金家是誓不会罢休的。

    春来已久,可倒春寒的天气说来就来,突来的降温叫那花枝招展的各式植物们,都耷拉了枝头,显得不再神气。

    第二日,当金钊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朦胧间,金钊都以为自己还是在金家自己的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做了场梦,梦醒了,自己又可以高高兴兴喊一声爹娘,做一个娇养的贵公子。

    可翻身间浑身的酸疼,让金钊意识到,这不是梦,一起都发生了。自己被掳进了土匪寨子,自己现在成了大青山三当家,疯爷的战利品。

    思及疯爷,金钊觉得浑身更疼了。

    平素里,他是浑身寒气若刀锋的疯爷,可昨夜的床上,那是个如猛兽般择人而噬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