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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边崎之当真轻手轻脚地走了。

    没吵醒沈一欧。

    就像他不吭一声又从上海跑回来一样,两次都是为了沈一欧。

    他发誓自己决不是一个什么好人,放在原来读书的地方是数一数二的令人厌恶,不论是老师还是家人,如今似乎却有了些细小的、难以察觉的改变。

    因为有个人让他觉得草木并非只将摧枯拉朽,还有茁壮向阳。

    就像沈一欧,他一直有在好好生长,如不屈野草。

    用野草来形容沈一欧说最合适了,边崎之一直这么认为,于是也想做野草的大树,不管怎样,陪在他身旁。

    时间会在全然不觉中告诉你所有,可这所有的所有并不是时间在说,是故事在写,一点一点,仰仗着时间填进你的记忆。

    所以人们总去感慨时间。

    包括这时坐在回上海的飞机上的边崎之。

    想要感慨的太多了……

    比如现在——

    他在荒谬绝伦的青春里遇到一个野草般生于蛮荒的沈一欧,于是尽数收落起张皇与不堪,想成为他的一点依靠。

    这样文邹邹的感慨边崎之不太适应,却又忍不住挑起唇来,觉得似乎有些浪漫。

    ……

    边煜乔忙丢掉手头工作回了家想看看他是不是疯了。

    “我靠!”边董事长难得爆回粗。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臭小子撞到门后,那臭小子撞开他慌慌张张地跑进门去。

    “我爸呢?”臭小子喊道。

    边煜乔:“……”

    他望着匆忙跑进门去还给他撞了个踉跄的边崎之,手心攥了把气。

    边崎之到处张望,明目张胆地掠过边煜乔准备冲楼上找人。

    “边崎之!”边煜乔忍无可忍,即刻喊住他。

    边崎之这才看到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边煜乔:“……”你进门那会儿。

    “给我安排好没?”边崎之从楼梯上跑过去。

    “安排好了,明天开始。”边煜乔无奈道:“你老远回来一趟就两袖清风的?行李都不带一个?”

    “你不是说课本老师会给我带嘛。”边崎之终于落了心,悠然起:“再说家里都有东西。”

    “你好歹给外公买些东西。”边煜乔不太想表达是要给自己买东西:“一点礼数没有。”

    “我这次待得不久,把数学基础补完就走,待会儿我就去外公那里,晚饭不用给我准备,我就在外公家里吃。”边崎之坐到沙发上。

    “又是去外公那里?这借口都用多少回了?”边煜乔坐过去:“说吧,这次又是去哪个酒吧?或者说哪个网吧?包夜还是半宿回家?”

    “爸。”边崎之看着他:“我不开玩笑,真的是去外公那儿吃晚饭,后面几天都不会再有时间去了。”

    边煜乔一哽,撇他一眼,又问:“你怎么突然学好了?”

    “你可别捧我。”边崎之翘起二郎腿往后靠去:“我没学好也没变,我还是那个烦人又遭心的边崎之,我学习纯属为了要跟沈一欧考一个大学,像他一样考,不靠你进。”

    谈到沈一欧,边崎之眉心又染了笑,却是认认真真说了句:“我要像沈一欧一样酷。”

    边煜乔低下眸子,心觉边崎之似乎真的变了,不如说是那个叫沈一欧的男孩真的很酷,酷到够他这废物儿子心动至仓促修我。

    为了迎合他,去紊乱原本悠然自得般生活,去过和他一样困苦又幸福的生活。

    “小之。”边煜乔喊道。

    “就喊我全名。”边崎之皱起眉来:“别带'小',不然我会怕你下面飙出来一个'鸡'。”

    边煜乔张嘴要说话,边崎之却打断他嘱咐一句:“煽情也喊全名,这个小名不适合你喊。”

    “边崎之!”边煜乔攒足的煽情之意一瞬间化为乌有,定成一句怒嚎。

    “原形毕露了。”边崎之耳膜表示不满。

    “……”边煜乔不愿再与他继续闲聊打闹。

    又想起了那日秘书对自己说过的话——你与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与少爷的两倍。

    他清清嗓子说道:“中午吃饭了吗?没有的话……”

    “我去做吧。”边崎之站起身:“你要吃什么?”

    说完这句两人都愣住了。

    一个以为还在淮宁,一个从没见过这样的儿子。

    沉默几乎在这宽阔的室内蔓了个整,后来好长时间,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