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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知县那正夫出手果然大方,一下子就是五两银子,平日里没有什么多余的花销,唐清云这一年多也存了不少银两,总共十两银子,给家里置办了不少成亲用的东西。

    这一个月里,她每日里只有上午到医馆里出诊,晌午便回了唐家村。

    剩下半天时间便用来——绣红盖头。

    一开始被唐大妮和唐母瞧见,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等确认她是真的会绣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眼神里多少带着几分揶揄。

    算了,唐清云也懒得解释了,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后来也就大大方方地坐在院子里绣,转变她们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她能做的只是为小灯多分担一些罢了。

    在她们的观念里,绣花都是男子的事情,女子干这个就是不务正业,而成婚用的红盖头,更是完全交给了男子,包含了他们对妻主的期待,盼望婚姻美满。

    小灯看着如此辛苦的唐清云,也有些难过和愧疚,凑到了她的身边:“妻主……”

    刚想说什么,却被唐清云止住了,眼神不赞同地看着他,小灯只好暗骂一声“老古板”,非得要等到婚后才能改称呼,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清云姐姐,要不还是我来绣吧。”

    “不用了,等到月底你也绣不完,哪怕你日夜赶工绣出来的,到最后恐怕也不能用。”

    唐清云实话实说,却又觉得这样子似乎太过严厉,只能转头安慰他:“等最后收尾的时候,你来收针,我们两个共同努力绣出来的盖头,不是更有意义么。”

    “而且……”她执起他的右手:“我不忍心看着你手上都是针孔,我是你的妻主,自然要为你分担。”

    “可是妻主,你为了我们的婚礼忙碌,我却无所事事,整日待在这房间里,就觉得好难过,什么也帮不了你。”

    小灯在危险面前反复横跳,叫“清云姐姐”的时候,便看她态度松软了几分,便大胆地又叫了她一声“妻主”。

    小灯开心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抱住了唐清云的胳膊不肯松开,其实只是想多陪在她的身边而已,哪怕只有一个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都感觉无比幸福。

    情窦初开就碰上了这样温柔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怀,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这样温柔的人,日后若是收了回去,将这份特殊送给了别人,到时候他又会是怎样的歇斯底里!

    他的情绪骤然激动了起来,眼角充血,眼尾像是打了眼影一般发红,一下子抱住了唐清云的腰身:“你是我的妻主!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妻主!”

    唐清云侧身躲了过去,嗔怪道:“小心一点呀。”

    将手中的针线放到了桌子上,这才无奈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给小猫顺毛一般:“被针扎到了怎么办?你放心,我既然承诺了,就会对自己的话负责到底,日后我必照顾好你,不会让你受苦受累。”

    小猫还是把脑袋埋在她的胸前,怎么哄都不肯出来,唐清云也不忍心制止他,享受着片刻的温存:“算了,妻主就妻主吧,你喜欢就好。”

    “既然无事可做的话,你给我念医书吧,你的声音很好听,听你念书我更能沉下心来专注一件事情。”

    小灯终于从她的胸口探出头来,“啪叽”一声,在她的侧脸落下一个吻:“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你呀,你呀……”

    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反正这人已经是他的妻主了,要是有不长眼的人要抢,那他就来试试看,反正他的梅花镖已经好久没见过血了。

    不知为何,小灯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当别的男子都在练习绣花和琴棋书画,他却丝毫不感兴趣,悄悄跟着那些女子到演武堂,模仿着她们练习基本功,他也想成为母亲那样的大英雄!

    后来被爹爹发现,把他关在了屋子里,不让他再去接触武学,说那是女子才能接触的东西,身为男子就要有身为男子的自觉,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

    他不肯死心,凭什么女子就可以建功立业,被人当做大英雄,男子却只能服侍女子,隐于女子身后,燃尽自己的一生。

    他还记得父亲抚摸着自己的脑袋,沉默了许久许久,最后才长叹一声:“这或许就是身为男子的不幸之处吧。”

    为了不让爹爹伤心,他表面上应了下来,晚上却依旧偷偷跑去演武堂练习基本功,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男子也是可以建功立业,做出自己的一番功绩的。

    后来还是父亲拗不过他,只能悄悄请来了一位精通暗器之人,教他有自保之力。

    往事不可追忆,赵家已经散了,父亲也不在了,他终于明白父亲口中所说:世人对男子多有偏见和苛责。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了吗?”

    唐清云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小灯伏在了她的身侧,十分乖巧,任由她摸着自己的额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是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唐清云感觉他心中藏着事,每个人都有一点小秘密,她也不去揭穿:“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和我说,我来做你的听众。”

    小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妻主说的话,小灯都记在心里喽,你可不要忘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