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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影远远的看着他,心想这叶家是南朝重臣,家世显赫,这叶楚材却常在北地流连,跟金人走得极近,白日里见他举止儒雅,笑容温煦,不想竟也有这不开心的时候。

    正在这出神的当口,却听见叶楚材头转向了她这边,低声说道“弄影,过来。”

    弄影唬了一跳,却不知道他是如何发现的自己,略有些不好意思,却终究是走了过去,到得跟前,对叶楚材说道“兄台好雅兴,月下吟歌,对影成三,果然是那江左诸子的作风啊。”

    “你这嘲讽的习惯,却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叶楚材便笑了起来,面上神色又变得淡然随意起来,“只是要论雅兴,终究是比不上鄢庄主月下凿船啊。”说罢,望着弄影,微微一笑。

    弄影脸色微微一变,便说道“那杜若衡,却如此长舌,他不说他用玄寒掌打我,却说我凿船,这分明就是笔削春秋断章取义混淆视听,兄台切莫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叶楚材哈哈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杜若衡却是一点也没有说错,唔,鄢庄主,明日便回庄子去罢,我不一会,也要离开这里去中都了。”

    弄影闻言,不由得大大的吃了一惊,便低声呼道“怎么突然就要走?不等天亮么?”

    “我方才得知,蕫问贤一个时辰前就动身回中都了。”叶楚材低声道。

    “便是我们刚下山的时候!”弄影惊道。

    “唔,鄢庄主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了是么?”叶楚材轻轻一笑,接着道“我在等一个朋友来,他一到,我就要走。”

    弄影怔怔的看着叶楚材,只觉这位兄台,如此可亲可靠,心中生出一股依恋,竟觉不舍,不由得脱口而出“明年秋社,我去京城看你!”

    叶楚材见她感情这般自然真挚,不禁悄悄叹了口气,便又笑着道“那便说定了,其实今年我便想见你的,不想你给我们安排了好大的一个狼狈,”说着,却见弄影嘿嘿一笑低了下头,便又道“唔,我还没有见过鄢庄主真容,总不能明年还被你捉弄一翻罢。”

    鄢弄影恍然道“唔,我却忘了,却不敢捉弄兄台的。”说罢,便要去撕自己的面具,手刚触及到发际,突然又停了下来,道“我自幼便生得怪异,兄台莫要见怪。”说罢,眼眸中神色微微一黯,略一迟疑,手轻轻在面上一撕,终将那张小羊皮面具揭了下来。

    一瞬间,叶楚材便觉得眼前花了一下,似乎那满天的星子,都坠落了下来,全部凝聚在一起,便幻化成了眼前这个小女孩。

    “怪、怪异?”叶楚材声音略带沙哑,手指轻轻抚上了弄影额头上的殷红印记。

    “你这么好看,你难道不知道你有多好看么,这印记,根本不算什么,唔,云破月来花弄影,原来你名字是这样来的。”叶楚材微微一笑,手终于离开了她的额头。

    弄影伸出手,将额前的头发挑出弄乱,遮住自己的印记,却也将整张脸遮住了大半,眼睛从散乱的头发后望着叶楚材,低声道“我生下来便有,到了月圆的晚上,颜色还会更加深些。”弄影看到叶楚材眼底的震惊,料想是果然被自己这副怪样子吓到,心中便更感沮丧。

    “弄影,我问你,如果金人打到南边来了,你待如何?”叶楚材见弄影将自己弄成这副可笑的样子,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弄影没想到叶楚材竟然会突然问她一个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便道“只要是打仗,庄子上的生意便会不好,所以还是莫打过来的好。”

    叶楚材没有想到弄影竟会这般回答,略感诧异,只是随即又展颜一笑,那笑意在脸上荡漾开来,眼角跟唇边出现了几道非常好看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