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弄影点了点头,却又有些疑问,只因叶楚材不让她说话,便不好开口问,却拿一双眼睛瞪着叶楚材。

    叶楚材没有言语,目送着那队人马渐行渐远,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方转过头来,对弄影道“我们走罢。”却见到弄影依旧带着一脸的困惑望着自己,便又笑着道“我意思是让你莫要乱说话,不是不让你说话。”

    “我却一直没有乱说话,”弄影自然不会认为她自己乱说过话,她牵着照夜白跟在叶楚材身侧,接着道“那个紫衫男子是谁?”

    叶楚材没有出声,只是走到栓着一匹黄色雄马的柱子边,将绳索解开,然后将弄影扶上照夜白,又将小怀抱到弄影身后,自己方翻身上了马。

    这三人两骑,便也顺着那队人马的方向,朝那大孚灵鹫寺方向走去。

    待走到了官道上,见前后无人,叶楚材方缓缓道“你听说过岑孝松跟韩清漪夫妇的名字么。”

    “怎能不知道呢——鸳侣仗剑江湖除魔焰,鹣鲽捐生塞外空余恨——现在李家庄还有那说书人在说他们的故事,我每每听到他夫妇二人被奸人害死时,便要哭一次,”弄影转过头来望着叶楚材,继续道“我家梅笑雪跟寒剑几次要学他夫妻二人双双闯江湖,只是那陆先生不肯给盘缠,否则他二人现下只怕,只怕也该给那奸人杀了。”

    岑孝松跟韩清漪夫妻二人,武艺高强,仗剑江湖,一身正气,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一直为江湖中人所称道,但却被朝廷所诟病,十余年前,一奸人将他夫妻二人引诱至玉门关外黑龙谷,被埋伏在那里的朝廷军队乱箭杀死,死后尸首仍紧紧相拥在一起,据说便连那朝廷的将军看了都不禁落泪,下令厚葬。后来二人的故事,便由那说书人口口相传,在民间悄悄流传,弄影小时候也是经常听的。

    “岑大哥夫妇,便是琯琯的父母,”叶楚材顿了一下,又接着道“方才那着紫衫的男人,便是杀死岑大哥夫妇的奸人董问贤。”

    “原、原来琯琯是岑大侠的女儿呀!”弄影便惊叫了起来“还有那奸人,不是南人么,怎么又投靠了金人!”

    “这董问贤,三姓家奴,他为了一本《通玄心经》,便投靠了毕家,出卖了岑氏夫妇,毕家诛杀了岑氏夫妇,也青云直上,我们花了十年的功夫,才弄垮了毕家,他一早见局势不妙,便早早另寻靠山去了,我一直在找寻他的踪迹,不久前才探得他投靠了卫绍王,不晓得他《通玄心经》练成了没有,如果练成,那便要告诉渐漓,不可让琯琯出来冒险。”叶楚材面色凝重,语气也沉重了起来。

    “原来,原来竟是这般复杂!”弄影虽戴着面具,但那层薄薄的羊皮,却挡不住她满脸的震惊之色,“毕将军府被抄,连我庄子上的人都知道,原来还有这一段故事在里面,活该!还有,怪不得那日傅扬波那么狠的将我捉去,倘若那琯琯不治,我庄子岂不是要被那天下说书人骂尽!”弄影想起假若琯琯不治,她百年之后,那李家庄的说书人仍在对周边农庄上的人讲那‘夜茗山庄梅笑雪毒杀岑大侠后人’的话本,却叫她地下如何去面对历任庄主,不禁便感到一阵后怕。

    “毕家被整垮,原因多得很,终究是这朝廷,气数将尽罢。”叶楚材不想跟弄影详谈这里面的曲折经过,只驱着马,沿着前方车马留下的痕迹,不紧不慢跟着车队,朝北方大孚灵鹫寺方向驰去。

    “兄台来此处,就是为了这个董问贤的么?”相比那毕家,弄影终究还是更关心那说书人嘴中的奸人。

    “正是,一来是要了解他的行踪,二来是要确定他跟卫绍王的关系,三来是要摸清他是否练成了通玄心经。”岑氏夫妻二人与叶楚材萧渐漓等人关系极好,韩清漪更是武林中出名的美女,性格温柔大方,与岑孝松相依相偎齐闯江湖,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不晓得羡慕死了多少武林中人。

    那时江左四子俱是十四五岁少年,初见韩清漪时,俱是惊若天人,敬若天神,不想后来这夫妻二人竟会被董问贤跟毕家杀死,遗下一个女儿,下落不明,那时他们便四处寻访琯琯,终于在一金人大户人家家里发现,赎了回来,萧渐漓便开始亲自教她武功,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那董问贤,武功很高么,我那日船上听雪山派的大哥说起你们,却说你曾经杀了那大汗的马,将马头放在大汗床上,可是真有此事?唔,对了,那雪山派的大哥一直在找你们,说是什么信,要你们明年去雪山参加什么大会,信在孟斓轩那里。”

    “正月十八的雪山会,我已经收到斓轩的飞鸽传书了,大汗那次,只不过是趁他没有防备罢,若现在再想做,却绝对做不到了,”叶楚材开始语气还是很淡,后来却渐渐凝重“那董问贤是西南苗疆人,雷山弯刀门的传人,他武功高强,生性狡猾,还擅长使蛊毒,要杀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要活捉他,却是万分的难。”

    “为何要活捉他?活捉他很难么?只要兄台将他诱致我庄子上,我便能活捉了他。”这点鄢庄主倒是很有把握的。

    叶楚材闻言,便不禁笑着回头看了弄影一眼,接着缓缓道“若能将他诱致江南,也就不需劳烦鄢庄主了,他这条命,是欠琯琯的,必须亲自还给琯琯。”

    弄影见叶楚材表情沉重,便也不敢多问,心下想,这琯琯姑娘,虽与自己一样,都是自幼失怙,她却有那么多人相帮相护,不禁暗暗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