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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车鸣未料到她竟想同归于尽,微微一惊,可就在他吃惊的瞬间,白芷庸已经拉着他坠入绝壑,子车鸣瞧着白芷庸,心中闪过一丝怜惜,说道:“孩子,你当真要我的命吗?”

    白芷庸微微一怔,说道:“你听不到风声猎猎,响彻耳际吗?我们已经在往下坠落了,根据地形来看,这绝谷之中定是怪石嶙峋,摔将下去,即便铜皮铜骨之人,也难以再活。”

    子车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可未必。”白芷庸只觉得他左手脉搏突然急颤跳跃,赶忙用尽全力扣住,说道:“难道子车爷爷的身体竟比黄铜坚硬,除了火海,无法摧毁?”

    子车鸣眼中露出狠色,说道:“当然不是,只是我未必会掉下去。”向下疾沉的身子忽然一挺,右手化爪,往绝璧上一探,五指立时嵌入石壁之中,借势一弹,身躯重新飞起。

    白芷庸抓着他的命脉不放,身子也被带起七八尺高,暗道:“决不能让他上去。”强忍着剧痛,抬起右手,将手中碧玉箫往子车鸣腰间刺去,子车鸣怒骂一声:“贱人!”使出一招‘探囊取物’,朝碧玉箫抓去。

    白芷庸碧玉箫递出一半,右手突然一软,碧玉箫也落入谷中,只听风声灌进箫孔之中,发出一串杂乱而清脆的响声,白芷庸惨笑一声,松开了左手,说道:“遗音,永别了。”

    原来她的右肩碎裂,根本无法承载真气,所以碧玉箫递出一半,手就软下去了,同时她知道拖不住子车鸣了,只得放开五指,自己赴死,这样一来,至少自己不会变成小黑那样,而子车鸣也失去了要挟矢志婆婆的筹码。

    子车鸣岂见此,真气一沉,疾向她抓去,口中说道:“想死,没那么容易。”白芷庸见他追来,将全身真气凝于左掌,抢先劈出,希望借着双方真气相撞之力,让身子坠得更快。

    但子车鸣竟不与她对掌,掌势突然变成横拍,拍在石壁之上,借着劲力与石壁爆破之力,让身子直冲下去,与此同时,左手袖笼一荡,敞开袖口,将白芷庸的劲力吸了进去。

    白芷庸陷入绝望之中,暗道:“完了,难道我真躲不过变成行尸走肉的命运吗?”

    子车鸣见她露出惧怕的表情,大喜之下,加速下沉,眼看就要扣住白芷庸的肩膀了,岂料人算不如天算,就在这时候,一块酒坛大小的石块突然击中白芷庸的腹部,将她射出一丈多远,而这块石头正是他横拍借力,爆破石壁所致。

    白芷庸的身体被石块击中,痛得差点昏厥过去,但她脸上却露出欢喜之色,因为此刻她距离崖顶已有数十丈远了,若子车鸣还不放弃抓住她的念头,就只能陪她一起葬身绝壑了。

    子车鸣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撤身回去,深深的看了白芷庸一眼,叹道:“好刚烈的女子,像极了当年的乐正幼璇。”接着故技重施,右手化爪,嵌入石壁之中,借力往上跳跃。

    白芷庸跌入绝壑之后,神志幷未晕迷,她的脑中又浮现出与遗音的过往,心中既酸楚又甜蜜,微微一笑说道:“遗音,我并不怪你,怪只怪我一而再的做错决定,如果有来……”

    突然间,她又生出不甘心的情绪:“来世,靳无颜已经入了魔,你跟她在一起,只会万劫不复,哪里会有来世?”念及于此,她立时凝聚起残留的真气,挥动双手,一阵乱抓。

    但那山壁光滑料峭,寸草未生,她抓了很久,竟然没抓到可以借力的东西,不禁心灰意冷,暗自叹道:“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哀叹之中,但觉那跌落之势,愈来愈快,两耳间风声呼呼,身子距石壁也愈来愈远,只道从今往后,卿身吾身,生死茫茫,索性将双目一闭,束手待毙。

    也许是老天庇佑,她下沉之势,缓了一缓,似是有一股极强的暗劲,把她急速坠落的身躯挡一挡,她还来不及查看,身子已经落在实地上了,奇怪的是身触之处竟不是嶙峋尖石。

    她何等聪明,立刻意识到自己绝处逢生了,但她受伤太重,无力站起,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不一会儿,便看到一张老脸探了过来,恐怖的是那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血窟窿。

    她被吓了一跳,但优良的素养让她生生将惊呼之声咽了回去,问道:“老婆婆,是你救了我吗?”那老婆婆拄着拐杖,朝旁边行去,说道:“孩子,我这副模样,吓着你了?”

    白芷庸惊骇不已,目光追着她的身影,心中暗道:“她是什么人,双目不能视,竟能洞悉我微乎其微的动静?”老婆婆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捡起地上的斗笠,慢慢的戴上,说道:“你不用害怕,我若要害你,就不会救你啦。”

    白芷庸面色羞愧:“对不起。”老婆婆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好道歉的,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来我梦中了,没想到前些日子突然托梦给我,竟是要我来此等一个人,原来是等你。”

    白芷庸眉头微皱:“有人托梦让您救我?我从未听过如此奇怪之事。”老婆婆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高兴的说道:“呀,我已经救了你啦,她应该来感谢我才对,我得快快入睡,才好见她。”

    斗笠上缝着一圈黑纱,黑纱垂下来,遮住了老婆婆的脸颊,白芷庸瞧不见她的神情,但从语气推测,她很期待梦中会面,所以不再出言打扰,收回目光,呆呆的望着黢黑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逐渐亮了起来。

    白芷庸这才看清楚周围的环境,这是一条人迹罕到的绝壑,终年难见阳光,周围长满了绿幽幽的苔藓,乱石之中,淌着一股清泉,淙淙水声,增加了这深谷的肃杀之气。

    白芷庸望回天空,眼中流露出嫉恨之色,暗道:“这下真正的鸡该叫了吧,你们缠绵够了吗,当你发现我不见了,是否会四处找我,当你看到我这样凄惨,是否会心疼难过?”

    她的心很矛盾,一方面挂念遗音,另一方面又控制不住憎恨之心,思想正在斗争之际,忽然传来那老婆婆沉重的劝诫之声:“孩子,不要被怨气控制了心绪,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你今日尝到的苦果,全是你当初种下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