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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柏目光倏然一凛:“事到如今他已明白即便我顶着湘王这个身份也无法再庇护他们兄妹三人了,一旦败露身份还会牵连到你。即便我人在景元阁府里那些婆娘仍旧一个个乌鸡眼儿似地盯着我,皇上的眼线更是无处不在,索性拉开了阵势我行我素诱皇上下手,务求死得壮烈死得惊心动魄。”语调中忽现一抹温柔,“他已将九月交托与我,惟愿小沐懵懵懂懂娶妻生子替宋家延续香火,便是他这个长子所能尽之事了。”

    雪珠子扑落在窗棱子上漱漱地响,叫人的心阵阵发寒,二人终是相对无言了。

    良久,朱柏道:“十七弟,为兄此次亲自前来,一则是须得将那曲谱亲自交于你手;二来是想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弟弟是否安好;再来我府中只怕有一段时日不得消停,九月就留在大宁还请你帮我照看些日子,她性子有些别扭,你多担待,她……她已有了我的骨肉。”

    朱权忙抱拳:“恭喜十一兄,贺喜十一兄。”接着又沉吟道:“十一兄若不介意,我便让她去陪伴瑾儿,一到冬日里瑾儿身上便不大好,我下了令不许王氏和傅氏前去打扰。瑾儿一向得体大度,人也温良,又有烒儿在一旁说说笑笑,想来多少能平复些许宋姑娘心中的怨怼之气。”

    朱柏颔首道:“如此甚好!你近年来与四哥颇为亲近,可有收获?”

    朱权眸光微沉:“四哥向来深沉又工于心计。能与我知晓的,他自不会瞒我,不能与我知晓的,便是无论如何也探知不到。”他的声音愈见低沉,“原来一直深得父皇和懿文太子宠爱的十一皇姐一直是四哥的人,四哥对宫里的情形也似乎了如指掌,而这些,他并不避讳让我知晓,且已与我挑开了话,他日是否愿意与他一道揭竿而起?还有,五哥被废一事也是四哥刻意为之。”

    朱柏心中亦是一沉道:“四哥胆子倒大,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也敢明说!”

    朱权望着烛火眸光定定:“四哥有足够的本领胆子大,他位列众亲王之首又战功最为彪炳,我手下那班将士们若是到了他手上,单是士气便不可同日耳语。只怕我那些兵卫里里也有他的暗眼在,故而他猜到了我定然也有谋划。说到底,当今圣上若是不动我们这些叔叔,一时间想要起事反而找不到说辞,看来四哥是打算请君入瓮,依小弟愚见,五哥恐怕只是一个开始。”

    “哦!”朱柏沉沉吁出一口气道,“如此看来,与我等倒是殊途同归,只是四哥如今于兵力上实在是势单力薄,真要打起来只怕远远不够,故意漏了一星半点的端倪给你也是觊觎你那十四万的兵马。你呢,有何打算?”

    朱权微微迷了双眼:“姑且先隔岸观火,以逸待劳。若是凭一己之力便能成事,又何必借助于他,说到底,终是一山不能容二虎。”

    朱柏笑得肆意:“有我们这些个叔叔在,当今皇上的龙椅如何能坐得稳呢,一个个地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

    朱权嘴角的笑意满含讥诮:“怪只怪父皇太偏心,偏生懿文太子去得早,又这么多儿子在,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即便我们肯安分,当今皇上掂量掂量自身也是如坐针毡,绝容不下我们,不如索性斗上一斗,兴许能斗出一片天地来。”

    朱柏颔首,起身往寝室走去,朱权指尖轻弹,床榻边的脚蹬无声轻移,露出一个暗道。二人举步而入,脚蹬再度缓缓合上。

    通道的尽头有一间密室,虽不大,却也布置得十分雅致,一女子正坐着暗自垂泪不已,瞧见朱柏进来更将身子转了过去,适才出去的男子正在一旁软语相慰。

    他见到朱权立刻跪下不住地磕头:“小沐长得敦实,王爷大恩,小的此生怕是不得报了。”

    朱权心中微微发酸,俯身扶起他:“宋汾,你起来说话,见过小沐了?”

    昂扬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是,幺弟能如寻常人成家立室,即便我这个兄长死落黄泉,对列祖列宗也算有个交代了。”

    朱权道:“本王一直将他带在身边随进随出,待到他日起事之前,必定会先安定好他,你尽管放心。”

    那女子闻言耐不住抢到宋汾身边,脸容惨白:“哥哥,一定要如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