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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刚刚过了午膳的时辰, 姝娈看见朱棣一脸怒火的模样从折香堂出来,心下好生奇怪,这王爷与夫人是从来都不红脸儿的,上午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她呆呆地站在折香堂的门口,听见朱棣撂下一句话:“夫人当真是被本王惯坏了,让她自己好好静一静心,这两日,你且照顾着吧。”说罢,拂袖而去。

    她惴惴不安地走进折香堂,却见奚梅跟个没事儿的人似地,只是坐在书案前,侧首透过月洞窗向外望去,那样子,不像是与王爷有了口角,倒像是在想一件又费神又开心的事情。

    忽地一声奚梅笑了,紧接着自言自语道:“我想到了。”于是拿起笔,开始细细地描花样子。

    姝娈不放心,轻声道:“夫人……”奚梅发觉姝娈来了,慌忙遮住手里要绘的花样子娇俏道:“这个谁也不给看,姝娈你也不可以,等我做成了,再给朱棣一个惊喜。”

    姝娈这下更是云里雾里,她迟疑道:“夫人,您跟王爷方才不是发生争执了么?”

    “哦,”奚梅有些意外,却浑不在意道,“他是这样说的么?那就是这样吧!”她想了想,又问,“姝娈,我和朱棣成婚时,做那红梅花儿用的玉版白的鲛帩轻纱可还有?我要得不多,有个三尺见方的大小就行。”

    姝娈木讷讷地点点头道:“有是有,可是夫人,您真的没事?”

    奚梅好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你快些帮我取来,做这个可是要耗费不少时间呢,还有,不许告诉朱棣,不然就不好玩了。”

    姝娈点点头去了,奚梅是个闲不住的人,接下来朱棣既然要早出晚归,她也想把读兵法的事情先放一放,一来免得他来回赶还有事扰他,再来,墨家兵法已经读了个七七八八,其他那些个攻城略池的,她实在读不下去,索性不读了。

    朱棣怒气冲冲地走出折香苑,三宝拦都拦不住,被朱棣一掌挥开,不过在挥掌的时候极其小声地说了一句:“保护好夫人。”而后喝斥道,“滚回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燕王府的流言从私底下传到了明面儿上,人云亦云,都说夫人因为小产,一直哭闹不休,王爷被闹得头疼,这才昨儿个去黍离殿清静清静,如今也只有黍离殿能去了。没想到,夫人听说王爷去了黍离殿,还用了晚膳,更加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终于把王爷给惹恼了。

    本来嘛,一介布衣市井出身的女子,纵使再如何美貌,也有新鲜劲儿过了的时候。再说,王爷已经那样责罚了王妃,这夫人还这么不依不饶,也难怪王爷会生气。

    朱棣在涵元殿门口来来回回踱了好几个圈,最后举步去了黍离殿。

    陈蕳兰一早得了消息,在殿门口望着,远远地看见朱棣往这里来了,心里头欢喜得紧。喻英午睡着,她吩咐青青不要惊动喻英,自己将朱棣迎了进来。

    朱棣到了黍离堂坐下后,仿佛怒气还未消,陈蕳兰亲手泡了一盏自己从家乡带来的杭白菊奉上道:“王爷,喝口茶润一润,这杭白菊是妾身从家乡带来的,最是去火了。”

    朱棣心中满是讥讽,请封的折子皇上还未批回呢,她倒自称起妾身来了,当真是个蹬鼻子上脸的货色。他似笑非笑道:“蕳兰真是贴心。”

    他故作思量对着景宏道:“前些日子,王妃伤了身子,景宏,你且去看看,挑些上好的药材和补品,给香依殿送去。另外,再传本王的令,天儿越来越冷了,许王妃每日巳时出来走动半个时辰。”

    景宏慌忙跪下回道:“回王爷的话,奴才该死,之前王妃性命垂危,秋夕无法,求了奴才,奴才到底伺候了王妃一些时日,所以私底下,一直在送一些药材和补品。还请王爷责罚!”

    朱棣颇为赞许地点点头,让他起来:“你做得很对,本王当日也是气昏了头,若王妃真有个什么差池,本王心里也是难安。你且去安排一下,本王今日歇在黍离殿。”

    景宏退下去了,陈蕳兰心里正因朱棣突然莫名地问起王妃而忐忑,又听及朱棣道今日要歇在黍离殿,一时间只觉得稀里糊涂,朱棣又问:“怎么不见小英儿?”

    她心中一团乱麻似的心思来不及厘清,忙回道:“回王爷的话,妹妹她在午歇,只怕一时半会儿还起不来,王爷既召见,那妾身这就前去唤她起来。”

    说罢作势就要前去,心中自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王爷方才道今儿个歇在黍离殿,可没明白示下到底是她还是喻英,她怎可被那喻英拔了头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