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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前脚刚到巡捕房,后脚就被探员送到国兴大剧院与小陈汇合。立在剧院里,望着熟悉的地方,熟悉的门。

    陈木古与段帆飞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靠近彼此,免得某位再被怨气侵害。

    小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开始介绍案情:“他们当时就在这,因为比较诡谲,所以老大就让你们先看看,确保一下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好报告案宗好处理。”

    陈木古掏出袖珍版罗盘,在观影室里四处晃荡。

    罗盘毫无动静,四周也没有怨气的痕迹,应该是人为吧?陈木古想,他细细地看着每一个角落,免得遗漏了什么。

    “怎么样?”小陈看陈木古收起罗盘,赶紧问道。

    “暂时没什么,”陈木古说,“只是这间屋子刚出完事就又出事,有点不大对劲。这个案子我们可以参与吗?”

    小陈:“当然可以。”

    段帆飞听到我们挑了一下眉,继而转了一下青玉戒指,后槽牙收紧一秒,扫了一眼陈木古,搭话:“嗯,现在信息查得怎么样了?”

    “死者女性,名韩秀霞,本地人,今年二十五岁,淮南女校的老师。自两天前请假出校回家,便再也没出现过,家里人也没见她回来。”

    “另外一个呢?”段帆飞微微眯眼。

    “死者男性,名冯豫,本地人,今年二十七岁,淮南女校的钢琴老师,与韩秀霞是未婚夫妻。此次出校是为了陪韩秀霞回家,二人情况一样,自两天前开始直到现在,都未出现,也没跟其他人联系。”

    “淮南女校?”

    小陈看向陈木古点头:“嗯,二人均是淮南女校的老师,上头非常重视这个案子,让我们尽快解决。”

    “明天去女校走一趟?”段帆飞问陈木古。

    陈木古:“好。”

    “让小陈送你回家,我外头有人来接。”

    “嗯好。”

    段帆飞目送陈木古与小陈离去,扫了一眼观影室,轻啐一口“晦气”,便快步离开此处。大概今生没点什么意外他是永远不愿意来国兴,太不吉利了点。

    一出大剧院的门,一辆极其骚包的红色四轮停在正对门,在黑夜里尤为显眼。

    江子岚头发梳得锃亮,一身淡粉色西服,衬衫领子敞开,满脸戏谑地对着段帆飞吹了几声口哨:“哟,我的段小少爷,见你一面可真难,三请四跪终于把你盼来了。”

    段帆飞眯了一下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少放屁。”

    “行了行了,快上车,人都到齐就等你了。”

    江子岚看段帆飞上车,便发动车辆,随口说。

    “林疾妹妹林荞回来了,一杆子人只能看不能吃死等你下班。你怎么闲的来巡捕房忙啊?你不是一向看不上那吗?”

    “而且巡捕房办案的得多危险啊,阴气贼重,你行不行啊?”

    段帆飞斜睨了江子岚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懂个屁,好好开车。”

    “不是,”江子岚窥了他一眼,“我就是好奇,你根本不合适啊,就你那命格,多危险啊,我担心你。”

    整个淮南的圈子里,除了段家以及陈木古,只有江子岚知道他的事,这几年没少帮忙四处打听,嘴里又瞒得紧,至今大家都以为江子岚是喜欢算命的,不知道挨了多少顿江老爹的揍。

    段帆飞微微閤眼,仰仰头,让风拂过,不怎么在意地说:“甭担心了啊,我找到不见鬼的法子了。”

    “什么法子?”江子岚一个猛刹车,嘴里“嚯”了一声,赶忙避开段帆飞伸过来揍他的手,“段段哥哥哥哥,我是为你开心,一时没把握好。”

    段帆飞刮了江子岚一眼,将关于命石与陈木古简单说了一下。

    “我好像看见他了,穿着个澜墨的褂子,”江子岚若有所思,“那你直接掏钱买不就行了?”

    段帆飞睫毛轻落轻扬,慢悠悠地说:“谁不想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啧。”

    “可按你这个盗窃人感情的法子,不纯纯是杀人掏心吗?”

    “犯不着啊。”

    江子岚放慢车速,不禁看了眼段帆飞。

    “谁盗窃他感情了?”段帆飞微微蹙眉,下意识反驳。

    江子岚怒怒嘴没接话。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段帆飞想要什么没得到过?他什么法子都可以使,只要他想要,而且一个西城穷的几口饭都吃不饱的人,没必要太在乎了,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你下手轻点,给人留点命。”

    段帆飞低垂着睫毛,没接话,让人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旁开车的江子岚趁着车慢,往那边瞅了两眼,耸耸肩没再说什么。反正他爹说了,段帆飞比他聪明,比他有脑子,自己就安安生生当个傻子就行。

    将近二十多年里,段帆飞过的多不容易,他清楚着呢。

    一清早,陈木古在家吃了早餐就到了巡捕房。

    现在有稳定收入与保命的方法,以及大致某种意义上人人口中的朋友。陈木古觉得日子好像慢慢地好起来了。

    最起码在几年前,他想都不敢想。

    “陈先生,报案人以及大剧院的笔录。”

    陈木古接过小陈递来的档案,细细地看起来。

    死者韩秀霞与徐豫是经熟人介绍相识,两家人都十分满意就定下了婚约,二人也对彼此很满意,感情不错,预备今年的六月完婚。

    本来他们在三天前就应该回韩秀霞家里帮忙,顺便再商讨一下二人的婚事。

    根据韩秀霞父母说,他们俩根本就没有回来。因为韩秀霞并没有跟他们确切地说什么时候回家,所以他们也没在意,想着可能是学校忙。

    陈木古将韩秀霞父母的笔录放下,拿起大剧院工作人员的笔录。

    按照观影室当天值班人员潘学的话来说,他迷迷糊糊都快睡觉了,隐隐间听到有人在喊救命。一开始听不太清楚,他还以为是在做梦。

    直到不断的呼救声越来越大。

    潘学才知道,他不是做梦,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就赶紧往有声音的方向跑。可是大晚上夜深人静地特别吓人,他跑到一半就停下来,实在是不敢。结果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被地上的血吓晕过去,醒过来以后就赶紧报案了。

    看完这份笔录,陈木古眉头微微凝起。

    顾摹乘说过身为办案人员不能掺杂太多的私人感情,否则可能会以偏概全导致案件的真相出现偏差。

    所以他只能舒展眉心,尽早弄清楚是人是鬼。

    “吃早饭了吗?”

    陈木古抬起头,与段帆飞对上眼。

    窗外阳光刺眼,段帆飞嘴角含着浅笑,将一个糕点盒子放在桌子上,手指挑开上头的丝带,轻轻一推,将糕点放到适合陈木古吃的位置。

    “尝尝看,「食楼」新品。”

    陈木古一愣,张口想拒绝,谁知道段帆飞不按常理出牌,弯腰俯身,捻起一块塞到他的嘴里。

    “好吃吗?”

    陈木古轻轻嚼咽,眸子里浮现出无奈,片刻后,点了一下头:“还行。”

    段帆飞欣然点头:“那你吃,我看看笔录。”

    就昨天晚上那么几个人在现场,笔录也没什么用处,淮南女校里还没细查,需要再游走一下,弄清楚韩秀霞与徐豫的确实人际关系。段帆飞了然无趣的掀起眼皮,手指无趣地把玩着纸角,四处看了看,最终不着痕迹地定在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吃糕点的人。

    今个天气比之前热了些,陈木古穿了件月白的长褂,似乎在巡捕房发了工钱以后,他倒添了几件新衣裳。不过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值钱的料子,不如他让老李备的那些。

    虽然他身上的好看是好看。

    段帆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在一起,该怎么在拿到命石的情况下还不会危及陈木古?就跟江子岚说得一样,下手轻点。

    “我吃完了,”陈木古放下盒子,舒了一口气,有点撑。

    段帆飞将手里的笔录朝桌子面一扔,偏头喊了一声小陈:“走了,去女校看看。”

    “好的,”小陈三两口扒拉完段帆飞带来的早饭,急匆匆地起身。

    淮南女校在城边,占地大,是淮南十多年前的重点建设之一,距离东城的巡捕房有一定的距离。不过开车的话,二十分钟左右,等于从淮南的东面穿到南面。

    小陈将车停在校门口的大道上,他说:“根据韩秀霞父母说,她女儿有一个好朋友也是女校的老师,叫罗香。”

    “那徐豫父母怎么说?”陈木古问。

    “倒是跟韩秀霞父母说的差不多,他们更不知道韩家需要帮忙了。他父母说,儿子虽含着金汤勺出生,但性格憨厚,朋友多,跟同事的关系都不错。”

    陈木古点点头,看了一眼段帆飞,问:“下去吧?”

    “行。”

    段帆飞轻颔首,先一步拉开车门,站在车外,理了理衣摆,右手扭了几圈左拇指的青玉戒指。

    三人先到了女校校长办公室。迎接他们的是一位气质文雅,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中年女子,穿着一套深褐色套装,黑色小高跟皮鞋。

    “你们好,我是淮南女校校长夏茗。”她淡淡一笑,与三人握手,“请问三位今日前来是为了秀霞的案子吗?”

    小陈上前一步:“是的,夏校长,您对韩秀霞了解多少?”

    “秀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