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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木古摇摇头:“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

    瞧着小陈一副心落在肚子里的样子,陈木古心中不禁失笑。段帆飞到底是传言里多吓人,才能让人产生这种疑问。

    他掀起眼皮,朝倚在门框上的段帆飞看去。

    谁知,正巧人也在看他,嘴角还浮现出一抹笑,对上他的眼睛,特意歪歪头,好似在问他“怎么了?”。

    陈木古瞳孔一缩,假装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可以走了。”

    从老六那里离开,小陈回巡捕房继续查沈月澜。二人就去了国兴大剧院,找到正在打扫卫生的宋回乡。

    “老大?”宋回乡显然很惊喜,却使劲压住神情。

    “这两天怎么样?”

    “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

    宋回乡:“没事,我好着呢。”

    段帆飞拍拍他的肩膀:“行,今天晚上我要来观影室,你帮忙留个门。”

    “好的,老大放心。”

    解决完,他们站在剧院门口,陈木古说:“我先去准备点东西,晚上在剧院门口见。”

    “我不能去吗?”段帆飞问道。

    “我还有其他事,”陈木古顿了几秒,实在是这人眼神执着,只能再说,“我还得去一趟春宴楼。”

    段帆飞伸出手臂搭在陈木古肩上,悠然自得地说:“巧了,我也要去春宴楼。”

    “……”

    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借口拒绝段帆飞,陈木古只好带着人先去望道常去的地方,采购一下点香唤鬼的东西。

    「炽香」

    二人站在南城一个极其偏僻荒凉的小院子前,一个还算是尚好的牌匾挂在门上。四周杂草横生,一眼望去破破旧旧,已没几户人家住在附近。

    早两年,几乎都往城里建设比较好的地方搬去,只剩下一些不愿意或者没钱的人留在老户。

    陈木古上前敲了三下门,里头传出来一道苍老半沧的声音。

    “进。”

    陈木古小心地推开并不怎么牢靠的门,发现院子里不比外头好半分。门篱败破得十分凄凉,随处可见的杂草横生。其中有几棵小树苗,上头密密麻麻挂着乌鸦的尸体与一些奇奇怪怪十分可怖的东西。

    风吹过,卷起一股子腥臭味来。

    一旁的段帆飞,瞬间拧眉,眼神里涌上厌恶,十分讨厌这股味道。如果不是为了和陈木古尽可能拉近关系,这种地方怎么也不可能会来。

    “你要不要去外面等我?”陈木古一个偏头,注意到段帆飞好像吃了一个苍蝇的般无法下咽的样子,好心地问。

    段帆飞眼皮跳了跳,想也不想就说:“不用。”

    陈木古抿了一下嘴,并不坚持,便就往前走。还好有一条勉强算是干净的小路,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进入不远处的房子之中。

    房门紧闭,门上挂了一个牌子「炽尸仁仁,香焚世世」。

    陈木古抬起手,在门上按照望道所叮嘱那般再次扣了三下。

    “进。”

    这一次,并不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而是类似鸟儿语似的尖细声。

    「吱呀」

    这门好似常年没人开,不断发出声音。他们进入房间内,入眼的就是一口棺材,上头未盖棺盖。

    陈木古心里头有点发毛,他不会是记错地址找错门了吧?有些不确定的扬起声:“请问织先生在吗?我是望天道观的外门弟子陈木古,师父让我来找您买香。”

    “你确定你师父让你来这?“

    这话让陈木古动作微顿。

    段帆飞心里涌动着不安,这种环境很不舒服。那么大一口棺材摆在中心,四周什么都没放,怎么看怎么怪异。

    那似鸟儿语的声音再次响起:“先生说你要东西在棺材里。”

    陈木古彻底耷拉下眼皮,抬脚走了几步,站在棺材旁边,有些迟疑地伸手往棺材里面摸了摸。果然放着一个包袱。

    他手腕用力,将东西提前来。

    “见棺发财,见棺发财。”

    倏然,段帆飞僵着脸,呢喃几句。

    陈木古:“……”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跟着说了一句:“见棺发财。”继而从兜里掏出一个墨蓝荷包放在棺材里,这是望道交代的,在哪取东西,钱就放哪。

    “等下。”

    二人正要离去,突然进门前那道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陈木古最先回头,神情淡淡。接着是身体僵硬,脸都白了的段帆飞。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您还有什么事吗?”

    只不过一道沉着,一道尾音发颤。

    “好一个天生秽命。”

    “一阴三暗,四明五灭。世孽生偿,一生坎坷,却绝逢生。相生一缘,终离则生。乱世不知不见合,今无下一出。”

    “难得难得。”

    这是当初批下的命格之意。陈木古从记事起,就听了不知多少遍。他心沉了沉,语气不快不慢:“老先生,您是何意?”

    相反段帆飞是第一次听到关于秽命的全意。段家的知情者都在寻求解决办法,无人将真相告知于他。只会说,没事,再等等,一定会有什么办法。

    他心里不禁产生出一丝困惑,这位神龙不见尾首的到底什么意思?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对方似乎只是随口这么一感叹,没什么别的想法。难道是一次性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命格感到惊讶?

    “我们走吧?”

    陈木古轻点了一下头。

    从「炽香」出来,二人发觉,外边天擦黑。明明没呆多久,竟都过去这么久了?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一眼。

    正巧瞧见原本死去的乌鸦扬翅消失。

    段帆飞眼皮重重跳了几下,脸色难看无比,一言不发拉起陈木古就离开此处,一直到春宴楼门前,才面色不虞地松开手,连给陈木古一个发声的机会都没有,便先一步踏进去。

    站在门口,陈木古看着一瞬间被香波淹没的段帆飞,抿抿嘴移开目光。

    “阿苦?”

    陈木古回头。

    只见唐妈妈难得穿的规规矩矩,一副惊讶的模样:“你好久没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我刚下山,”陈木古说。

    “你是来问姑玉的吧。”

    唐妈妈不知道为何,眉眼间一抹淡淡的疲惫。她先一步踏进来,陈木古忙不迭跟上。

    “她跟消失了似的,我派出去那么多人找,竟然连一个衣角都没看见。”

    瞧了陈木古一眼,她说:“这都两个多月了,你也别记着她了。谁知道是搭上什么男人跟人家私奔了,说不定就是那什么狗屁姑苏之玉。”

    陈木古眼里流露出一抹复杂,低低的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乖,自己玩会,”唐妈妈笑了笑,抬手解开旗袍上几粒扣子,摇着薄扇就迎上一个矮胖的男人,“呦,这不是许公子嘛,今怎么有空来?”

    陈木古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立在春宴楼中心,微垂着眼皮,掩了半个瞳孔,细白的脸颊被染上几分色。

    周围嬉笑琴声不断,到处都是姑娘们的轻声细语,撩人软意。

    坦白讲。一方面,他希望姑玉可以找到,最起码证明她平安无事。一方面,他希望姑玉不要被找到,不然死路难逃。

    比起这些,他更希望姑玉是真的遇见良人。

    毕竟她失踪的时间太巧,中间包含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万一是遇上什么,他也一时半会说不好,只能再看看了。

    “段小少爷。”

    陈木古掀起眼皮,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从戏台子上下来的雁飞,微微行了一礼,仰着头与倚在二楼栏杆上,往下看的段帆飞相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