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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渲染着沉闷。

    几个小小半透明的积雪在街道角落里堆积,随着二月的结束,加上近日的好天气,已然催化了冬日寒冷。

    东城国兴大剧院门前,人群聚集,窃窃私语。

    巡捕房新任探长顾摹乘倚在大圆柱上,几缕发丝下的眼睛了然无趣的瞧着人群,摆摆手示意探员将四周围起来。

    这一举动,立马让人群中发出不满的声音。

    见状,顾摹乘眯眯眼,懒懒散散地往前走了几步,迅速掏出腰间的枪,对着其中闹得最欢的一位,漫不经心地说:“怎么?巡捕房办案不满意?要不去牢里耍耍?”

    那人立马噤声,陪了个笑脸。他身边的女子立马低语:“疯了?你不知道他是谁吗?顾家顾摹乘!”

    周围的听见此人的群众不少都默不作声起来,只剩下一些人嘀嘀咕咕。

    没一会儿。前去剧院内检查的探员走出来,在顾摹乘耳边低语:“老大,是一具死了两个多月的尸体。”

    “这个月第几个了?”

    “第四个。”

    顾摹乘蹙眉。

    这国兴大剧院也不知招谁惹谁了,从年前的十二月份中旬开始的出现死尸。刚开始倒还好,只有一个,可接下来都是七天一具,而且尸体越来越新鲜。

    在这么下去,说不定就来刚死的了。

    “小陈,你让人把尸体带回检验,再把剧院的人一个一个审问一遍。另外派人问问季秘书他请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说完,顾摹乘就潇洒地离开了现场。

    巡捕房撤离大半,只留下一些来记录客人身份详情,以及笔录。

    在国兴大剧院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车停在那,季无常神情莫辩,微风顺着半摇的车窗吹进。他的发丝随之飘动,就这么盯了好一会儿才收起视线,继而嘴角挂上温和,偏头朝更里头的位置瞧去。

    “木古,你有什么发现吗?”

    坐在更里面的少年郎。身上穿着套深灰色道袍,手乖乖地搭在膝上,黑色的头丝乖巧地顺下,清秀面容泛着凝重,过白的肤色衬得嘴唇十分殷红。比起两个多月以前,此刻的陈木古,身上倒是多了几分道气。

    他轻蹙着眉头,慢慢地说:“的确不是人干的。”

    季无常颔首。

    正因如此,他才派人去山上将陈木古请下来。并不是不请望道,实在是耐不住那老道闭门不见他的人。

    不过,他倒是听望道炫耀过,陈木古天分极高。

    不管是什么几乎一学就会,望道常常惋惜应该早几年就收人为徒,那么现在一定是一位十分出色的道士,虽然两个月也不差。

    “剧院上头弥漫着一股很淡的怨气,”陈木古说,“师叔,我能进去看看吗?”

    季无常:“可以。”

    沉吟片刻。

    他接着说:“木古,因为巡捕房介入得早,所以我给你安排了特别顾问一职,明日你随我去巡捕房怎么样?”

    “然后再来看现场,这样也方便许多。”

    “好。”

    大剧院门前很快空无一人,只留下几张电影宣传单。上头写着「玉面小生楚明森新电影国兴大放送」。

    季无常将陈木古送到西城,摇下车窗叮嘱。

    “木古,明天让司机8点来接你。”

    陈木古微微点头,“好的,师叔,慢走。”

    车渐渐远去,陈木古沉默地扫视一圈,有两个多月没回来了。过年时,大风雪将他阻在山上未能回来陪阿嬷吃饺子。

    陈木古往前走,轻车熟路地拐进一个又一个巷子里。西城还是那副老样子,处处都露出生活的窘迫与无奈。

    可能是现在有技压身,心里有底气。陈木古久违的没有提心吊胆,脖子上挂着的命石一直温热。

    师父说过,福灵是婴童至纯至善的产物。福报是成人在经历后选择放下产生的东西。因此,福灵的存在更少,更难得。会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用担心怨气对身体所造成的伤害和影响。

    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装满命石。

    很快。就到自家门前,可能是思乡近怯。陈木古迟疑了一下才敲响门。没一会儿,陈阿嬷就从里头拉开门。

    “回来了?”

    早前季无常就派人通知陈阿嬷他会回来。现如今瞧着阿嬷还未褪去的外衣,想必是等到现在。

    “阿嬷,你应该早点睡。”

    “年纪大了,哪有那么多觉可以睡。”

    陈阿嬷面色朝两个多月前好很多。双姝一事结束,段家二小姐给的报酬很多,足以支撑他家一整年的开销,甚至他现在有时间,还能带阿嬷去看看脚。

    陈木古想。

    “阿苦,在山上怎么样啊?”陈阿嬷握着陈木古的手问。

    “挺好的,有吃有喝,师父悉心教导。”

    “那就行,那就行。”陈阿嬷突然叹息着说,“若不是没了祠堂,我就可以向李家列祖列宗好好地说道说道。”

    “错了,都错了,”她深陷的眼窝下,眼睛带上点点泪光,干枯满是皱纹的手不停地抚摸着陈木古的手背,肩膀,“看看,多好。”

    陈木古低着头,任由陈阿嬷轻拍。

    “阿苦啊,你记得多攒攒钱,过两年你就该说个亲。趁阿嬷还在,能看见咱们陈家开枝散叶。”

    “现在你有了师父,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阿嬷是真的高兴,可以含笑九泉了。”

    陈木古这才抬头,喃喃说:“阿嬷不要胡说,你会长命百岁。”

    陈阿嬷眼里泛起一丝悔意,她微微閤眼说:“阿苦啊,一定要找个人陪你度过这一生,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死去。”

    “阿嬷放心。”

    絮絮叨叨说到大半夜,陈木古才总算是将陈阿嬷哄去睡觉,松了一口气,起身动作轻柔地拉开门,往一旁的侧屋走去。

    虽好长时间没人住,但是陈阿嬷一定是打扫了。

    陈木古看见如他去山上前一般干干净净的房间,叠的整齐的被子,就连茶壶都未积灰,反倒是十分锃亮。

    “阿嬷辛苦了。”陈木古小声地说。当时说要请个人来,但是阿嬷死活不让,好在什么事都没有。

    他褪掉衣物,躺在床上,冰冰凉凉的感觉反而让人变得十分清醒。回想这两个月的一切都觉得恍如隔世。很多东西他都学得很好,在望道眼中经常看见诧异与惊喜。从而导致,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下山。

    只是至今,他们都未能得知纸人的来历,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更不知道从春宴楼失踪的姑玉在哪。他明日还要去看看[坑],听闻唐妈妈气得很,派出去许多打手,都未能寻到半分姑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