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庞夫人,这屋子里焚的是什么香?」陆绝突然问道。

    庞夫人有些意外,看着他道:「这是下人们随便买来的鸡舌香,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包。」

    「您客气了。」陆绝摇头婉拒:「那……庞夫人身上的香又是什么?」

    其实这样的问法很失礼,尤其是男子对女子,更有冒犯之嫌。

    庞夫人闻言果然一愣。

    骆蝉衣也有些诧异,立刻替他找补:「庞夫人见谅,他是替我问的,刚刚见面就闻到您身上暗香动人,可从没闻到过那样特别的香味,忍不住想打听一下。」

    庞夫人身上的香味与这房间内的确实不是一种香料,要不是陆绝提出来,她真是忽略了这一点。

    如此一来就有些奇怪了,要么庞夫人之前并不在这间屋子,要么在他们到来之前,她刻意换了一种香料。

    不管真实情况是那种,都有些不寻常。

    庞夫人抬起袖口嗅了嗅,神色平淡:「我身上有香味吗?我倒没留意,无非是寻常的脂粉味。」

    骆蝉衣点了点头,既然庞夫人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而且光凭着香料就判定出什么,未免太过牵强。

    庞夫人继续垂眼绣花,一针一线都一丝不苟。

    骆蝉衣与陆绝干巴巴地坐了半晌,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只能起身向庞夫人告辞了。

    庞夫人抬眼看他们,微微一笑道:「除了这左右室,外面还有两间偏房,二位若是感兴趣,大可过去走走。」

    骆蝉衣闻言有些尴尬,笑了笑:「多谢庞夫人,不看了,不打扰您了。」

    他们刚走出房间没多远,迎面就碰上了步履匆匆的庞三爷。.

    「这……怎么了?」庞三爷脚步僵在原地,怔愣着看着他们。

    骆蝉衣走到他跟前,微微摇了摇头,放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已经进去看过了……庞三爷,恕我直言,您与庞夫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庞三爷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无奈又失落,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就知道会这样,要不然她怎么会请你们进去?」

    他抬眼看向房门的方向,眼神慢慢聚焦,盯了片刻,神情逐渐变得坚定,又透着不甘和愤然。

    他看向骆蝉衣与陆绝,斩钉截铁地说:「二位随我来。」

    骆蝉衣和陆绝都犹豫了一下,毕竟刚和庞夫人告过辞,一转身工夫又回去?

    庞三爷一脸愁苦与无奈:「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哪个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在他的坚持下,骆蝉衣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又走进了房间。

    庞三爷进门后第一眼便落在了正对门的大幅刺绣上,愣了一下,转眼看向小榻上的庞夫人,并没说话。

    他径直走向那幅刺绣,抓着一角大力掀了起来,却见那幅刺绣之后只是灰突突的墙壁,并无他物。

    「原本那幅画像就是挂在这里的!」他转头看向骆蝉衣他们。

    他又拍了拍面前半人高的箱柜:「那些贡品就摆在这里!」

    庞三爷有些激动,转身走到庞夫人面前,双手压在她的肩膀上,身子微屈逼向她的脸:「你把他藏到哪儿去了?你快说啊,我是你夫君,我不会害你!你不能再受他的蛊惑了!只要你说出来,这两位都会帮我们!他们不是普通人,可是求雨的道长!」

    庞夫人被他摇的身体轻晃,头上翠色的步摇也跟着颤动起来,唯独她平静的面容犹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湖水。

    终于,她慢慢抬起手,最终覆在了他按在她肩上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老爷,你别胡思乱想了,我叫小喜请郎中过来吧。」

    庞

    三爷忽然瞪大了眼睛,狂躁起来:「别再说请什么郎中,我没病,病的是你!你被鬼迷心窍了!」

    他手上的力气也加重,把庞夫人两肩的衣裳抓住了两团难看的褶皱。

    骆蝉衣二人呆呆地立在一旁,不敢多言。

    此时,陆绝悄无声息地走向了那绣着巨大的山居图的绣布,他与庞三爷一样也掀开了一角向里面看去。

    只是与庞三爷那种什么都没看到的绝望不同,陆绝看了很久,仿佛那后面有个洞,他看见了洞内的另一番天地。

    骆蝉衣也凑了过去,只是她眼中的绣布后面没有洞天,只是一面灰淡的墙面。

    陆绝侧眼看她一眼,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墙面上描摹起来,似乎在向她指引什么。

    跟随陆绝手指的轨迹,骆蝉衣果然发现了端倪。

    墙面上隐约有一条横线,很淡很淡,轻易难以察觉,但只要是发现了就不难追踪下去。

    那线非常的笔直,大约两个手那么长,就转了个弯,一路垂直向下。

    最后,她发现这是一个完整的方形,方形中央的墙壁颜色比周围要浅一些,就好像是什么东西长年累月覆盖在这里,保护了后面的墙壁。

    她目光惊变,看向一旁的陆绝。

    这里,之前果然挂着一副画!

    周围的墙壁受到供香的熏染,要比画后面的墙壁泛黄一些。

    陆绝与她对视,微微点了下头,随即又微不可察地摇了下头,意为不要声张。

    此时庞三爷与庞夫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都看向他们的方向。

    骆蝉衣在他们的注视下,将绣画整理回原位,爱惜地用手抚平,转身又去看了看高脚柜上的盆栽,摸了摸西墙的百花屏风,闻了闻窗纱上的味道……

    最后,一无所获,神情恹恹地走回到庞三爷身旁,冲他无奈摇了摇头。

    「庞三爷,我虽年纪尚轻,却也知夫妻之间相处不易,相守更难,无论有什么误解,只要敞开心扉,可迎万难,哪里用得上我们二人……我们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