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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成河上省际高速要经过204国道,在下雨的夜晚可见度非常低,苏想油门直踩到底的做法无异于孤注一掷,表盘上的时间一秒秒往后移,而这滂沱的雨夜宛如一张大网死死将她困住。

    她一个人开车往伸手不见五指的远处跑去,惊惧害怕还有拼命压制住的退缩与懦弱在身体里来回翻腾。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里,一旁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像一道闪电劈开夜空,让她心颤了颤。

    腾出一只手滑开免提,宋知音的声音传来。

    “想想,你到嘉市了嘛?给你发了好几条微信也不回。”

    双手紧扣着方向盘,苏想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嗯,刚到不久,刚刚跳了个舞没留意手机...”

    “你在开车?”宋知音听到对面车辆呼啸而过的声响以及哗啦啦的雨声,“现在嘉市下大雨你开车出去做什么?”

    “出去办个事——你找我有事情说?”

    “嗯...”宋知音为难的声音缓慢钻出来,“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呀...就是刚刚收到拍卖行朋友的消息,你看上的那条项链被人十几倍高价拍下来了...本来明天就要上展品了,临时撤下来他们整个部门都在加班...”

    雨水砸在前车窗上连成模糊不清的水线,苏想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宋知音顿了顿说:“我又逼问了几句朋友才肯说,买下项链的是周斯臣,而且他——送给了赵宜人当生日礼物...”

    车厢里一片安静。

    苏想听见后车有人鸣笛,大概是想超车,她看了眼后视镜,往右打了个方向盘。

    “我知道了。”

    说出口,嗓子意外地沙哑,像一把破旧的灯箱,不过心情却慢慢平静下来。

    这事挺没意思的,她这样想着。

    宋知音说:“哎你也别太难过,周斯臣这事的确是办得太不地道了,明知道你也想要还给赵宜人献这个殷勤,赵宜人什么没有呀非得买这个送给她,不过你也别急,改天我帮你问问,看能不能从赵宜人那儿转手过来...”

    “没事,不用了——”

    “谢谢你,宋知音。”苏想轻声说:“为这件事你也跟着花了不少心思,回去后我请你吃饭。”

    “是啊!你看看你都欠我多少顿饭啦!这回可必须尽快安排上行程!不能再拖!”

    “好。”

    车载导航显示再过一公里经过岔道上高速,苏想维持着高速从前车旁刷啦而过,“不说了,我开车呢,回头打给你。”

    “嗯嗯好,你慢点呀,注意安全。”

    挂了宋知音电话没几分钟,周斯臣的电话竟然也来了。

    在座位上振动一分钟后系统主动接通了,周斯臣焦急如焚的声音响在耳畔。

    “你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

    因为雨势增大,雨刷已经开到最大档位了,还是不能够将视野清除干净,苏想不敢把速度放下来,还剩半个小时。

    “我回A市了。”

    周斯臣几乎是嘶吼出来:“谁让你回去的!外面暴雨你疯了吗!你现在在哪儿,靠边停车,我去接你!”

    酒会才进行到一半,整个大厅每个人看似都有条不紊忙着自己的事,但所有人余光都留意着阳台上不顾形象大声咆哮的人。

    二牛浑身湿漉漉站在周斯臣身后,没精打采垂着头,心里因为没拦得住苏想而自责。

    李延川将阳台门小心翼翼掩上,轻声:“您把定位告诉我,我去接苏想小姐吧。”

    “你在哪儿?”

    按着青筋直跳的额头,周斯臣哑着嗓子问。

    外面滂沱的雨幕慢慢将他的恐惧放大,他总有一种感觉,苏想这么一走,他好像就要抓不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