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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想蓦然一僵,脖子一寸寸扭过去。

    几步远的地方,周斯臣安静地站着,因为套了件大衣就急匆匆出门,此刻头发被晚间露水沾得微湿,还有几缕翘在头顶,他面色惊疑不定,像有点高兴又像有些难过。

    周林晚伸了个懒腰:“行了,回去睡觉了,真是困死我了,早说在家喝酒猜拳不美吗,非折腾出来吹风...”

    絮絮叨叨上了车,一踩油门,红色劳斯莱斯呼啦一声奔出去老远,钻入车流不见。

    苏想定在原地,僵硬得像根木头桩子,她感觉身后的人在靠近,随后熟悉的清淡香味儿到了身边。

    周斯臣垂眼使劲看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差,乖巧地等待发落。

    苏想按了下太阳穴:“你不去追你女朋友?”

    周斯臣说:“谁说她是我女朋友?”

    苏想:“?”

    周斯臣回味过来,大概周林晚在她面前又跳脱剧本瞎掰扯了什么,他笑了下:“她是我表妹,早年受过伤脑子不太好,刚从疗养院里放出来,如果跟你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字也别信。”

    苏想觉得今晚的智商在被他们两个轮流按在地上摩擦。

    “这是组队耍我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周斯臣表情温柔极了。

    “神经病。”

    丢下一句,苏想抬脚就走。

    可周斯臣就好像赖上了,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也不说话,保持着半步远的距离,高跟鞋清脆的声音跟皮鞋拍地声完美重叠在一起,在维纳斯门口喧嚣的一片杂声尤为清晰。

    苏想心态爆炸,猛地停下步子,身后的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她转身,单手给自己扇风降火:“小周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你去哪里?”周斯臣今晚十分耐心,不拌嘴不抬杠,见她头顶沾了片叶子,走上去抬手。

    苏想一巴掌把那只不懂分寸的手“啪叽”一声拍了下来,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

    “喝了多少?李延川呢?”

    “我没喝酒。”

    “李延川呢?”

    “不知道,我从别墅自己开车来的,来不及喊李延川了。”

    “你来做什么?”

    又回到了最原始的问题。

    “来接你回去。”

    晚风温柔,周斯臣温柔,苏想背脊窜上一层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冷颤打出来,她想起来眼下没空思考周斯臣的反常,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

    抬腕一看,九点二十五分,还剩五分钟。

    来不及了。

    苏想说:“我跟你提过李源的事还记不记得。”

    周斯臣不知道她为什么提起这个,却还是点了点头:“记得。”

    “我在维纳斯后巷约了人,只能我一个人去,你在这儿等我,到九点四十打我的手机,如果我没接,你替我报个警。”

    周斯臣面色一凝,三两步上来拉住她手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说不清楚,回头跟你细说。”

    “既然说不清楚,我跟你一起去。”

    “周斯臣。”苏想拉下他的手,用从未有过的严肃口吻道:“你听我的,这件事很重要。”

    如果是之前,这只是单独的周崇亮事件,她没必要冒险去见一个陌生的危险人物,可今晚宋知音带来的消息让苏想改变了想法,她需要挖出这个人,也许这个人,还掌握着有关她穿越时空的重要线索。

    半晌,周斯臣道:“给你十分钟,如果四十你不出来,我会过去找你。”

    苏想点头:“好。”

    维纳斯是近几年建起的高级娱乐场所,消费者定位是圈中有钱的富商,名门子弟,一夜消费总额多达几百万。

    苏想隐约记得早年间这是片游乐园,古早的建筑一溜排,后来被开发商看中拆迁掉了,不过由于游乐园背靠居民楼,中间有一条街巷,关于街巷的所有权问题又一直没很好的解决,所以这条巷子就一直留了下来,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一待好些年。

    维纳斯后门直通后巷,但苏想没有选择从维纳斯走,而是出门绕路过去,巷子里照明设备定期维修,所以视野盲区很少,苏想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如果李源是聪明人,一定不会选在这种地方对她动手,说是谈判,大概就单单是场谈判。

    墙边停着好几辆车,此刻巷子里一眼看过去除了车跟垃圾桶,压根儿看不见半个人影。

    时间显示九点半。

    苏想摸出手机,等待中的下一道指令却迟迟不来。

    她正准备把最后一条找出来回复过去,视野前方突然拐进来一道人影,黑色长衣长裤包裹得严实,头顶还压了只棒球帽,帽檐压得低,根本看不见脸。

    这条巷子平常也会有人走动,她摸不准是不是短信上约她来的那个,于是她安静退到墙边等待。

    男人不紧不慢朝她过来,空气里流动着晚秋各式花卉的香气,还有面前维纳斯泄露出来的隐约鼓点,眼看男人就要到了身边,面前维纳斯紧闭不动的后门突然开了——

    “苏想?”

    “黎落成?”

    台阶上拎着垃圾袋出来倒垃圾,看着她一脸莫名的人真是好几个星期不见的黎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