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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景氾一愣,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紧接着他听见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沥青地面,刺鼻的橡胶味儿直直冲进鼻腔——

    “闻骥小心——!”

    尖锐到破音的女声传来,虞景氾倏然转头看去,一切都好像慢动作在他眼前铺开——

    银灰色阿尔法s猝不及防一头扎进中间的绿化带,一个瘦高个姑娘保持着推开人的姿势被后视镜狠狠剐蹭到腰侧,骤然倒地,头重重磕在地上,身上的摩擦伤往外渗血,浅蓝色的短袖衬衫染上暗红色。

    她抽搐两下,连呼痛声也发不出来。

    虞景氾看着车祸现场,指尖不自觉的颤抖,他近乎惶然盯着身旁的何寻,抬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姑娘,他知道这个姑娘是程闻骥的女朋友齐绚,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何寻不知道有没有认出这个姑娘,摸出手机先报警叫救护车,随后又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疏散了人群。虞景氾定了定神,终于冷静下来,认出一个同校医学院的姑娘,希望她可以帮帮忙。

    被推开的程闻骥一直到医学院姑娘简单给齐绚做检查的时候才缓过神,他茫然地转了转眼珠,像是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陪别的女孩子出来买个礼物就碰到了女朋友,甚至如果没有女朋友推开他,现在躺在车轮下的应该是他。

    齐绚灰败的脸色和晕开的血迹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程闻骥脑海,把他这一个多月来浆糊一样的大脑扎透彻,他突然转身看向躲在自己身后小脸惨白的钟曼桐——

    刚要张嘴却忘了要说什么,他盯着钟曼桐的眼睛,神情逐渐变得迷离而深情,他慢慢牵起钟曼桐细白的手。钟曼桐指甲上做了樱花色的美甲,纤长的甲片脆弱易折,像她这个人一样,美丽细弱而惹人疼惜。

    “你有没有被吓到?”

    程闻骥像对着幼弱的奶猫说话,声音轻巧而亲昵。

    钟曼桐微不可查得松了口气,她记得在高中的时候赵芃璇跳楼后,耿飞辰对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见那个时候她的能力只能拆散情侣,而当一方死亡的时候她就无法再控制活着的那个了。

    不过现在看看程闻骥的态度,她的系统又升级了,现在情侣一方死亡也不影响活下来的那个被她控制。

    钟曼桐不确定这种控制会维持多久,只能加大系统技能释放,她穿着白裙子和小皮鞋,柔顺地依偎进程闻骥怀里,甚至没有顾忌程闻骥刚刚半躺在地上时蹭到的身上的土。

    “我没被吓到,你没事就好了……”

    虞景氾隔着几米远看见一朵小白花在死里逃生的程闻骥怀里摇曳盛开。

    “我们走吧,这里留给警察他们处理好不好。”

    钟曼桐抬起头,一双杏眼带着湿润的水意看着程闻骥的眼睛,几秒钟后,程闻骥重重点了点头:

    “好,我们先离开这里,不要给警察的工作添麻烦。”

    他好像终于到了某种境界,用一套狗屁不通的逻辑说服自己,揽着钟曼桐的腰向反方向离开。

    警察和救护车一前一后闪烁着灯光飞速赶来,附近就是大学城,凑热闹的学生并不多,司机也老老实实留在原地等着警察把他带走,再加上齐绚没有被移动过,身上没有二次创伤。跟下来的医生松了口气,赶紧把她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一路呼啸着赶回医院。

    虞景氾和何寻也因为是第一目击证人和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好心人被警察叫到派出所问话。

    刹车失灵的司机态度诚恳,老老实实认错并且承担了全部治疗费用。虞景氾和何寻在派出所待到晚上九点,终于被放行。

    “我不想回学校了。”

    虞景氾像个偷懒的熊孩子,在长椅上一坐,舍不得走了。他目光追随着何寻,一直到何寻在他身边坐定。

    “秋天蚊子还很多,要在这里休息吗?”

    虞景氾的血对蚊子有种特别的吸引力,只要和别人待在一起,蚊子就只喜欢啃他。他低着头沉吟几秒,最终还是拉过何寻的手腕,慢悠悠走向路边打车。

    他俩有代步车,但是来派出所是警车专送,现在也只好打车。

    两人在酒店门口下车,虞景氾发誓他在开房的时候前台姑娘给了他一个无比暧昧的眼神,然后又热情地说了句套房里用品工具都有。

    虞景氾和何寻一起睡习惯了,顺手就定了大床房。他脱了身上的防晒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盯着窗外发呆,一旁的何寻洗了手给他递过一杯水。

    何寻知道他有话要说,但是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今天出来玩,还非要选鬼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