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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你怎么又在我上边?”

    十六岁的虞景氾已经过了变声期,这会儿和小时候甜而脆的声音完全不同,清亮透彻,像夏天的风。

    一旁握着手机的何寻偏头看了他一眼,轻轻笑了笑,有一点微妙的高兴。

    “差一点,下次继续加油。”

    “十分也是差一点?”

    “那我请你吃饭?还是送你五三?”

    自从十年前何寻冲进他家书房抱着他哭了一整天之后,虞景氾就再也没见过何寻这个人哭过。甚至除了和自己生气的时候,他连皱眉都很少。

    虞景氾常常在想,那天何寻是在抽什么风?他曾经问过很多次,但是何寻只是看着他,从来也不说。

    这是高二的夏天,晏岫和晏知终于十六岁了。虞景氾在这里待了十年,系统z被扣留在主系统空间,他没有死纯粹是因为何寻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间出现。

    他上次寻死是全家去海边的别墅一起过冬天,他一步一步走向雪浪翻飞的海水,海水如墨,他听见了水下海妖的歌声,诱惑着他迈向深处。

    他好像被魇住了,晚上的风从他们住的别墅吹向海洋,像一只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手,一点一点把他推向深色的海水。

    “哗啦——”

    “你在做什么?!”

    何寻突然从后边趟着海水踉跄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虞景氾回神的时候,海水已经漫上了他的胸口,只要再来几个海浪,他就会呛水而死。

    虞景氾回头,黑亮的眼睛像被蒙着一层雾霭,透过薄雾看向何寻,暗沉沉地失神。

    手腕被攥得发疼,虞景氾浑然不觉。

    何寻见他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手拽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搂着他被海水浸透的单薄脊背,如同拉着一个刚做好的提线木偶。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风越来越凉,两人身上都湿透了,狼狈得宛如落水的长毛猫,所有的毛都死死贴在皮肤上,风一吹就打一个激灵。

    何寻把他连拉带拽推进浴室,拧开淋浴,顺便把浴缸里也放满温水。

    虞景氾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何寻难得有点发脾气,又像是长久地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也是这样抓着虞景氾的手,让他别放开。

    他从来都知道,虞景氾对那个死人的渴望绝不啻于对死亡的期待。

    “能不能自己动?去浴缸里好不好?”

    何寻叹了口气,他才十五岁就已经体验过养孩子的乐趣了,而且瞿洛寒这个人可比孩子难养多了。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湿衣,像抓着离家的猫。何寻小心翼翼地给他脱了衣服,又轻手轻脚把瞿洛寒放进浴缸。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

    虞景氾眼珠转了转,像突然被仙人点化的木偶开了灵智,说了这天第一句话。

    “起来喝水,看到你的房间空了。”

    何寻眼皮动了动,半真半假地说。

    他不想说实话,很小的时候他曾经和瞿洛寒一起掉进水里,他俩都知道自己是被推下去的但是找不到证据,只能做意外处理。

    后来晏家姐弟被绑架,他又昏迷了一次,这次昏迷几乎给他的世界观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做梦,醒来又忘干净,只记得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手心里血液的温热。

    他下意识觉得这种梦是因为瞿洛寒,只有长时间和瞿洛寒待在一起才会减少他做梦的频率。

    他确实是起来喝水,不过是被噩梦惊醒,来瞿洛寒卧室看的时候突然发觉床上空了,连被子的温度都凉下来。

    何寻惊出一身冷汗,冲出别墅就看到一道身影正在被海浪吞噬,白衣被风吹起,像鼓胀的翅膀,单薄的飞鸟骤然被摁进浓稠如墨的海水。

    “说说看,怎么又想不开了?你听见海妖唱歌了?”

    何寻对于救人这种事轻车熟路,可见带大一个瞿洛寒有多不容易。

    “海里温度还挺舒服。”

    “你想舒服我们去泡温泉不好吗?非得大半夜去海里泡着?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虞景氾突然笑出声,看着何寻几乎有些气急败坏的脸,朝他怀里钻了钻,闭上眼不动了。

    虞景氾知道自己是有些病态的,他需要有人时时看着他,如果做不到,他会死,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也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去死。

    或许是水果刀也或许是顶楼纵身一跃。

    “你笑什么?”

    何寻带着他走进卧室,刚脱了外套就看见虞景氾坐在单人沙发上笑。

    “我在想下次能不能在你上边。”

    “能,现在想也能。”

    虞景氾愣了愣,琢磨着何寻这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最近瞿家父母不在,何夫人让何寻把瞿洛寒带到自己家一起住。

    何家给准备了客房,就在何寻房间隔壁,何寻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虞景氾带到自己房间和自己一起住。

    虞景氾没想和何寻一起住,时间差不多了,z估计会在这几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