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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车轿子里的两个大活人,成天没几句沟通,空气都觉得憋闷。

    他,就不能主动与我聊几句?再说了,我这么柔弱的少年郎,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能吃得什么亏?

    还好,本皇子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不会与他计较这些。他不愿放下高冷的臭架子,那本皇子就迁就他一下,给足他面子,也不是不可以的。

    “萧荆……,我,想骑马,可否?”出于礼貌,当然,还有几分怯弱。我语气柔和的喊了他一声。

    可是,这话说出去之后,等了好久,我都听不见车内发出任何声音。他这是聋了?

    偷偷瞄了这男人一眼,发现对方依旧神色寡淡,嘴唇未有一丝想要启动的迹象。手里依旧端着那本纸质泛黄的破书。视线也完全聚集于书页上。

    用一句话概括,看得真是入神之极。

    是我的声音太低了?

    “萧……左相大人?!”我又提高了几分音量。

    男人撩起眼皮,露出一双白眼球多黑瞳仁少的眼睛来。

    我皱了一下眉头。好好的一双明眸,竟被他翻出这么多眼白来,真是大煞风景!

    当然,看到这白眼,我也还是挺期待的。因为,左相大人终于不再沉默了。尽管,这是一记翻足了的白眼。

    “嘿嘿,钦差大人。今日天气不错。我想骑马透透风。这个,也不耽误行程的。可好?”

    “骑马?你带了马?”

    “没,我是没带马。不过小骑一会儿。哪匹都行。可否?”

    见他问话,说明事情有门儿。我赶紧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如风?”男人问。

    “不用了,如风不是还套着车呢嘛,后面那三匹马,随便拉出一只来,便可。嘿嘿……我不挑剔的。”

    于我而言,只是单纯的想骑马而已。至于哪一匹马。我是不敢再提要求的。如风是他的专属爱骑。我怎会提它的名字?

    “你确定?”今日,这男人也开始废话层出了。

    “不就是一匹马,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我都被他的啰嗦烦死了。

    “阿宣,笔墨侍候!”

    没想到,这男人忽然一声喊,将我吓了一跳呢。

    “吁……吁!”车外的萧莫宣听到声音马上来了一个急刹车。

    吱……吱……!我听到了车轱辘与地面剧烈磨擦的声音。

    不愧是萧荆身边的人,耳朵还真够好使的。

    “吁,吁……吁!”前面的萧莫雨听到萧莫宣停车的声音,也赶紧停了下来。

    “萧荆……你,让他拿笔墨干嘛?你要习字?”我一头雾水,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男人喜怒无常的行事风格,就我这脑回路,着实是跟不上他善变的节奏。

    “要写字的不是本官,是你。”依旧淡淡的语气,连眼皮都没抬。

    写字?本皇子什么时候说要写字了?

    原来,这男人真有耳背的毛病。怪不得常常不大喜欢搭理人。现在终于明白了,人家耳朵不好使。

    不过,我记得,这耳朵年少时还好好的。定是这两年来,为了功名富贵,积劳成疾所致吧?

    忽然有点同情他了。年纪轻轻的,白瞎了这一副好皮囊。可惜!可惜!

    也是。多大的权力,就得劳多大的心神。堂堂左相的交椅,岂是轻易爬得上去的?

    归根结底,也是为了父皇的江山,难为左相大人了。今日,本皇子在心里替父皇默默谢你了。

    但耳聋,可是个大病。是未老先衰的前兆。

    前程锦绣,大好年华,且连夫人都未娶过呢。这一刻,本皇子是真的挺心疼他了。

    没办法,本皇子太善良了。母妃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我,人这一生,当应多行善事,福虽未至,但祸以远行。

    母妃……

    所以,等哪天有机会,我得劝他去求医问诊。好好调理一下身体。

    只不过,当下。还是先纠正一下这耳背男人的误听信息。不然,指不定会出现什么笑料呢。

    “谁说我要写字了?你听错了。我要骑马!”我赶紧声明,不能让这聋子再错下去了。

    “没错。既是生死协议,当然要八殿下亲自执笔才行。签了,便可随意骑马。不然,本官回去可不好向圣上交代。”

    男人脸色不愠不火,薄薄的嘴唇,不急不缓。吐出的话,却是足够薄凉。

    “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被气的头晕目眩!这个无情的家伙,亏的本皇子刚刚还替他牵心伤神呢!

    这时,萧莫宣已经拿着纸笔墨砚过来。登上车板,挑起车轿的绵帘子,探进身子将东西放到了矮桌上。

    “大人,您是要给大皇子殿下修书吗?那等会儿,属下就策马先行一步。估计明夜便能到达北城。

    先告知谦王殿下,让他提前安排一下驿馆的事务也好。北疆的环境可比不得帝都。尤其八殿下身子骨弱,下榻之处,需得安置妥当……”

    “不必通知他。到了看局势再做决定。”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萧莫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