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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垂眸指尖在琴弦上飞舞,如果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那他定会倾其所有护好这株在他小天地里孤零零却又异常温暖的花,尽管这曲舞后王定会强纳黛玉为妃。

    一曲毕,黛玉首先望向宋玉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礼,又侧头笑了,她知道这曲令莫愁本人如遇知音,哪怕如今正处于危局之中,但她仍然感谢宋玉能让莫愁发自肺腑地感到高兴。

    众人在这曲歌舞中久久不能回神,还是郑袖有意打翻了酒盏众人才回神交相称赞,楚怀王的眼神依旧粘在黛玉身上,直到郑袖轻轻拉扯他的衣袖,他才回神眼含怒气:“此等美人为何不早点替本王引荐?”

    “王请恕罪,我这妹妹从小长在乡野,今日是特地她来宫中见见世面才得以一见,这不,我便给您引荐了?”郑袖说完又娇笑着替他倒满酒将久递到楚怀王嘴边。

    “那便封她为……”

    “请王三思。”宋玉上前撩袍跪下,正欲开口说话时黛玉伸手拦住了他,轻声道:“莫愁原被父母许了人家,故不敢承王厚爱。”

    被当众下不来台,楚怀王面色稍有些难堪,张仪举起酒杯饮尽,观察着这场闹剧,垂下眼眸笑意讽刺,但抬眼目光却满怀敬意:“楚王,外臣酒喝得有些多,可否允外臣先回去休息?”

    “使臣且慢,本王与你有要事相商。”楚怀王说罢便在宫使的引路下离开了筵席厅。

    这主人一走大家便零零散散地离开。

    屈原走上前来先扶起了黛玉,黛玉这才敢抬眸看向这位青史留名的大师,只见他两鬓成霜面容却依旧儒雅随和,待接触到那双忧国忧民心事重重的眼眸时,黛玉鼻头微酸眼泪都要掉下来。

    虽九死其犹未悔……

    可是大师,你可曾想过这个已然腐朽的国家是否真的值得你为它倾其所有?

    屈原并不明白眼前的小女子见他为何如此失态,伸出手犹豫了一会,还是轻拍了她的肩,声音带着看破疮痍的淡然:“莫要再哭了,我自会去同王说,今日你们也累了,便好生修养。”说完便背手向着楚怀王离开的地方而去。

    “我送你回去罢。”阑珊的灯火里宋玉伸手将手帕递给黛玉,默了许久最终如此说道,这次他没有用谦词。

    “魏美人呢?”黛玉没有接过手帕,伸手擦了擦泪水,才注意到此时的大殿之上除了打扫的宫使已无客人。

    黛玉忙敛裙去追寻魏美人时,有人扯住了她的衣袖,黛玉回眸只见宋玉清澈的眸子星光一寸寸暗淡,仿佛有千言万语埋在星海深处呼之欲出,笑意也有些勉强:“你慢点,小心摔着。”

    黛玉愣愣地点头,电光火石间好似明白什么似的连背影都有些狼狈地在逃窜。

    她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她曾经也怀着如他那样满腔的欢喜去看另一个人,那个终将不会属于自己的人。同他生气却又因他的三言两语而开怀一整天,她每次见他时都如第一次见他般对他感到新奇所以从来不会觉得腻,每次离别时又在倒数和他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近了近了……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心上人。

    黛玉捂了捂抽痛的心脏,虚弱地倚在墙板上蹲下身子,有婚约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若是楚怀王一旦去查必定露馅,黛玉额间冷汗不断,正在这时有一只手轻柔地放在她额上,黛玉慌忙抬眸只能看到微弱星光里那双桃花眼倒映出的狼狈自己。

    黛玉漠然,怎么自己总是在这种时候能遇到这厮。

    “不开心便不要笑。”少年弯腰不容她反抗便将她从地上捞起,按住她挣扎的脚:“如果你想死在这里,我便将你放下。”

    黛玉看着星光将他的脸衬得愈加清冷,到底没再挣扎,她的心脏确实疼得厉害,没有力气再挣扎。

    “你不用担心,撑不了几天了。”少年许是因她的乖巧而语调微扬,转而足尖轻点将宫中的纷纷扰扰给留在身后。

    谁撑不了多久?楚怀王……还是楚国?

    医师看着阴沉着脸辨不出息怒的贵公子,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战战兢兢地拱手说了莫愁的病情,贵公子没听懂,常病魔缠身黛玉却听懂了,是先天心脏病。

    难怪一开始醒来时她会如此狼狈。

    黛玉垂了垂眉眼,昏黄的烛光在她的眼睫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再抬眼水眸澄澈,福身盈盈道谢:“多谢公子。”

    贵公子桃花眼微沉,默了许久终于吐出几个字:“跟我回去,你会无事。”

    深沉的夜幕上闪着若有若无的光,像寂静的深海滴入水珠未起半点波澜。

    黛玉没有回他只是转身离开了,他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黛玉的身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

    等黛玉回到魏美人宫中时,大门竟然敞开,黛玉不由心惊连忙跑上前去,但这次魏美人并未在自尽而是披着外衣静静地看着归来的她,烛火萦绕,一瞬间宛如索命的恶鬼。

    “你们满意了吧?”魏美人笑意苍白:“姐姐宠冠六宫,妹妹一舞倾城。倒是我成了你们姐妹的垫脚石。”

    黛玉搭在雕花木门的手一松:“你明白便好。”说罢便虚弱地扶着门板吃力地回房,身后是魏美人凄惨的哭叫:“为什么?为什么要怎么对我?”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能肆意的伤害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