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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瓦也瞪了一眼身后的连竹雨,随即一脸冀意地望向铁柱,道:“这一回你来掘吧,老祖宗赐下的手艺,总不能扔了不是。”

    铁柱一脸震惊,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铁瓦淡淡一笑,将捆着连竹雨的绳子递到了他手上,“去挖个地吧,先埋她三天。”

    铁柱只能接过绳子,连竹雨木着一张脸,心如死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恰在这时,杜为带着麻子、肚皮等人来到了平房外,铁瓦给杜为打了个招呼后,就把花花递给了小牛,让他好好看管花花,到时村里有场重要的祭祀要办。

    杜为听得云里雾里,可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他也只能装作叹息地点了点头,随后就不解地看向了连竹雨,问道:“康子媳妇是怎么了?”

    铁瓦的态度也还算恭敬,只听他道:“她是个不安分的娘们,康子死了,她守不住,就想带着花花逃了,这可不乱套了?这样的祸害还是早日除了好。”

    杜为没有追问,又与铁瓦说起了祭祀的事宜。

    铁柱带着连竹雨往后山上走去后,见四下无人,就松开了连竹雨手臂上的绳子,压低声音问道:“昨晚怎么了?”

    “村里只剩下八个壮汉了,我们可以杀光他们。”连竹雨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红痕,一脸狠戾地说道。

    铁柱却摇摇头,拒绝了连竹雨的提议:“不好,风险太大了,这两天我也逛遍了整个婴水村,一口井都没有发现。”

    “也许井只是个代称,实际指的是其他东西。”连竹雨说道。

    铁柱眺望了山脚下的婴水村,高大的树林掩映下,山村影影绰绰的轮廓中那四四方方的平房格外显眼,特别是那墨黑色的大门,倒和棺材的颜色极为相像。

    铁柱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这些平房长得有点像棺材。”说完,也不禁摇了摇头。

    这些山村里是最讲风俗忌讳的,棺材是不祥之物,谁会把自己的住宅变成一个棺材呢?那睡在里头的可不就成了尸体?

    连竹雨心头一跳,铁柱的话引起的灵感似风般从脑海中吹过,速度快到她根本抓不住。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连竹雨问道。

    铁柱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则把视线放在了一望无际的深山上,他指了指高处的山洞,道:“你不嫌委屈的话,就先在山洞里待三天,我去把花花救出来,顺便打听一下老祖宗赐下的手艺是什么。”

    连竹雨目光里满是担忧,她不放心莲心和纪宁两个人待在这么危险的山村里,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方法,她只能点点头,等铁柱转身离去时,才轻声开口道:“多谢。”

    铁柱身形一顿,随后则转头笑道:“都是捆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用道谢。”说完,就要继续迈开长腿走下山去。

    “不是为了今天的事。”连竹雨又道,说完这话她就撑着疲惫且疼痛的身躯往高处的山洞里走去。

    铁柱回头一看,就看见了连竹雨单薄消瘦的背影,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她身上受了不轻的伤,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喘息好久。

    可她在自己面前却没露出一丝柔弱之意,反而咬着牙强忍着身上的痛意,还有那濒临绝境副欲杀全体村里人的豪言壮志。

    想到她在夜里孤身穿梭在那些瘦长鬼影群中的勇气,以及身涉险境却仍不愿意放弃同伴的重情重义。

    铁柱的眼里闪过了异样的光芒,他望着脚底下的婴水村,心里竟是生起了一阵痛快的肆意感受。

    他找到对的人了。

    小牛的平房内,大牛正一脸焦急地坐在木桌旁,看着躺在榻上气息微若的花花,他心里愈发担忧。

    杜为刚才让他想办法照顾好花花,最好找个机会把花花藏起来,不要让村里人发现。

    可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上登天。

    单说小牛的异样神色就足以让他煎熬不已了,好在此时此刻,小牛并不在平房内,而是跑到了村里唯一的一家赤脚大夫家中,去搜罗些药品过来。

    大牛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花花,正准备把她移到院子里的鸡舍中时,后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窗声。

    大牛被唬了一大跳,他立刻像触电似的弹离了花花的身边,心乱如麻地看向后窗,却看见了一张陌生又惨白的男脸。

    大牛叫不出村里人的名字,却也知道不能露出马脚这个道理,他对着外头的陌生男人憨厚一笑道:“你干啥嘞?”

    张华有些诧异,没想到向来对自己无比冷漠的大牛会对自己这么热情,可这诧异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他从后窗处绕到了黑色大门口。

    大牛立刻上前去开门,一看见张华的真容,他立马察觉出了张华异于常人的…死气。

    单说那双眼就躲闪着不肯正眼看人,面色白的和新砌的墙一样,脚步虚浮,身体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手上还拿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底下冒出的热气愈发衬得他形容枯槁。

    “俺家散发的走地鸡哩,你尝尝吧。”张华勾起嘴角,眼神忽而变得闪亮无比,脸上的笑意让人心里有些发毛。

    大牛不知晓原主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如何,可别人送东西上门来,断没有不接受的道理,而且,自己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村以后,饮食已经很久不见荤腥了。

    况且这鸡汤的香味已飘入了他的鼻间,他艰难地吞咽了口水,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过那鸡汤后,则对张华感激地一笑:“怪不好意思的哩。”

    张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炙热的眼神牢牢锁在大牛手上的鸡汤上,仿佛不等大牛喝下去他不愿意离开一样。

    而大牛也被张华盯得心里很不自在,他就喝了一口鸡汤,感受到口腔内迸发出一股鲜甜的肉香后,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大快朵颐地将那碗鸡汤一饮而尽。

    鸡汤下肚后,张华才用含着笑意的眼神瞥了一眼大牛,随后接过了手上的空碗,离开了大牛家。

    张华离开后,大牛才关上了黑色大门,刚准备坐在木桌上继续看管花花时,就觉得肚子里泛起一股翻江倒海的绞痛感。

    他暗骂了一声,早上也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突然闹肚子了?

    他只能走出了平房,关上大门后,往山脚下的茅厕奔去。

    茅厕不大,是个用木板围成的小房子,上头隔着一块木板,只能容纳一个人的体积。

    一阵宣泄后,他才觉得肚子里的疼痛消散了一些,他正准备提起裤子擦一擦屁股时,忽然觉得后颈处传来一丝阴冷的气息。

    他并没有在意这细微的冷风,而是继续不紧不慢的擦拭,直到脖颈处的凉意愈发加深了几分。

    他这才恼怒地往后一探。

    ——迎面对上的是近在咫尺的男脸,张华正趴在那薄薄的木板上,身体以诡异地姿势扭成了一条麻花,倒吊下来后趴在大牛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