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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启自开国以来立太子的规矩一直是立嫡立长。若是没有嫡长子便可立其他子嗣中的年长者为太子。

    建元帝子嗣繁多,天辰帝不是建元皇后所出,也不是长子,而是林婕妤所出的三皇子。林婕妤染病去世后,年幼的天辰帝便被过继到无儿无女的皇后膝下成为嫡子,这才有的太子位。

    就连当朝太子钟离深,也因为是皇后所出的嫡子的缘故才被封为太子。

    倘若皇后至今没有嫡子,便是钟离涑这位长子封太子。

    “当年先帝中意的太子人选其实并非当今圣上。”南淮幼时入都,与天辰帝交情甚好,知道不少建元年间的事。“先帝属意的是八皇子,也就是现在的显王。”

    钟离涑知道他这位八皇叔,常听人说显王聪慧伶俐,有勇有谋,最得建元帝的圣心。可显王既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太子之位就算是轮也轮不上他,当年建元帝甚至一度想要破大启历代立嫡立长的规矩,改封他为太子。

    “先帝想为显王破规矩,听说连圣旨都拟好了。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林婕妤死了。”南淮说,当年谁都看出来林婕妤死的过于巧合,其中蹊跷也大都心知肚明。

    林婕妤死后,皇子无人照看,能抚养皇子的首当其冲便是无儿无女的皇后。

    虽然知道皇后是靠手段得来的嫡子,但终归是中宫得了皇子,建元帝再想因为私情修改规矩将太子位封给显王,便会被文武百官上书规劝,便只能作罢。

    有了这一档事,显王就成了扎在天辰帝眼里肉中的刺,新皇登基便直接将他赶出皇城,让他回自己的封地卬州,非召不得回,就连显王母妃纾太妃去世之时也没让显王回都吊唁。

    钟离涑不明白,“这和太子连夜出城有何关系?”

    “显王深受先帝宠爱,自然不甘心做一州之主,他在找机会翻身。”南淮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所以他在关注朝阳公主与边境的事。”

    显王将边境之事添油加醋在卬州境内传播,传到其他州地,又被几位先帝皇子效仿。

    百姓不知真相,被谣言蒙了眼,皆认为是当今皇帝弃女不顾,开始怀疑若是以后遭遇战乱,他们的这位皇帝是否也像对她女儿那般对他们弃之不顾。

    南淮说:“我将这事告诉了圣上,圣上震怒,自然让太子连夜出城,将显王押解至皇城问责。”

    钟离涑忽然笑起来,“叔父也说了显王有勇有谋,他知道自己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也自然知道传播这些谣言的后果,他不会那么傻。”

    “他的确不会那么傻,所以他是故意的。”南淮似乎早料到钟离涑会这么说,“他算到圣上会派太子去卬州,准备来个请君入瓮。”

    钟离涑想到了什么,“挟持太子?”

    南淮点头,谁都知晓当今太子有勇无谋,压根就不会去想天辰帝圣旨背后的深意,也猜不到显王的心思,只会傻傻地根据圣旨内容带着一队近卫连夜出城赶往卬州。

    “这是圣上在考验太子。”南淮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雪景,“不出意外的话,此时应该会有另一队近卫出城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跑到屋前停了下来,接着敲了门,莫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环琅司出城了。”

    “去了多少人?”南淮问。

    “约莫二三十人,个个黑衣斗笠,腰间佩剑,策马疾行。”

    “知道了。”

    门外没了莫惏的声音,南淮放下茶水,问一旁的钟离涑:“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环琅司是什么吧?”

    钟离涑当然知道。

    他们是出色的杀手和情报人,只听命天辰帝一个人。

    天辰帝生性多疑,在太子时就私养了一队只服从他一人的近卫,当时人数不多,男女加起来也就只有二十位。

    三年前天辰帝登基,下旨在靠近梓阳宫的东边建了“环琅司”,日夜守护天子安危,几年下来人数也扩充到现在的五十多人。

    环琅司除天辰帝外没人能调遣,而此时环琅司却在太子出城后紧跟着出动,只有一种可能——天辰帝命他们保护太子。

    “也不止是保护太子。”南淮说,“没猜错的话,环琅司也拿到了圣旨,保护太子的同时也要灭了显王。”

    钟离涑不太懂,“虽然显王以下犯上编排当今圣上,但到底是皇帝手足,到时大臣再上谏劝解,只怕罪不至死。”

    南淮却说:“既然出动了环琅司,那就有不得不杀显王的理由,甚至可以不用过问文武百官,直接将显王就地正法。”

    听到南淮笃定的语气,钟离涑心下疑惑:“叔父话中何意?”

    南淮笑起来,“这么想知道其中原因吗?”

    钟离涑受凉,话语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声音也跟着软几分,“叔父话说一半,让人心痒。”

    南淮闻言愣了几秒,只觉得今晚异常口干舌燥,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将天辰帝一定要灭显王的原因说出来:“显王勾结边境,意图窃国。”

    勾结外敌窃国,这可是死罪中的死罪,不管你是何身份,一旦暴露必死无疑,也不可能有人给你求情。

    钟离涑正要答话,忽然想起那句“勾结边境意图窃国”,细想了半晌,明白了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