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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周末,乔林竹招呼着戚画和周心媛一起准备饭菜。

    戚画一直心不在焉。

    她是今早才得知周志文要来家里的,据她妈说早几天前就通知了,但当时戚画纠结于马上要给家长看的成绩条,没有听进去。

    现下她自知没理,只好默默接受了乔林竹的安排,老实的从冰箱里拿出一大颗白菜。

    洗菜时手重重的,恨不得把菜洗烂。

    周志文啊

    戚画虽然见他次数不多,但印象非常不好。周志文是她姑丈和前妻生的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戚画也喊他一声表哥。

    这位表哥大她六岁,平时自然玩不在一起,戚画对他的印象只是一个不太熟的亲戚哥哥,长大后戚画才发觉周志文的不对劲。

    那还是她小学五年级时候的事情,戚画被父母带回周家村过暑假,那天父母和戚仁秀一起出门,出门前把戚画放到姑姑家,让正高中毕业,无所事事的周志文帮忙看着两个妹妹。

    就是那个夏天,周志文起了歪心思,他父亲滥赌,生母在他还小时就抛弃了他们父子,后母娶进门后更是十足的放养,于是他毫不意外的长歪了,在学校混日子,最后成绩稀烂没考上大学。

    没学上后周志文也不急着找工作,除了睡觉呆在家里,其余时间便是和狐朋狗友们去网吧鬼混。

    当年乡镇的网吧环境混乱,周志文被朋友们带着玩游戏,甚至进行一些非法的线上赌博,在他游览那些网页时,时常会有垃圾小广告弹出来,于是,周志文在环境的诱导下,成天看些网络上的配菜小视频,之后被朋友怂恿,跟着去了几次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不过他怂,没敢在那种场所下手,只好藏着越发燥热的欲望,每天过着浑浑噩噩。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被他爹拽回家,命他帮忙看家一天,顺便盯着两个妹妹做作业。

    那会戚画快十二岁,她个性内向,从小就爱在家里写写画画,没怎么晒太阳,长得白白净净,是大家公认的小美女。

    而在当时,比她小一岁的周心媛还成天在外玩闹,对比这位纤细漂亮的表姐,周心媛就像个泥猴子,虽然样貌也活泼可爱,但两人同台,众人的目光总会聚焦到戚画身上。

    周志文已经快一年没见这个城里来的表妹了,去年的印象里,戚画同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一样还是个小屁孩,他也没什么印象,现下一看,当年的黄毛丫头已经有了少女的姿态,外表趋向成熟但心理上还只是孩子。

    他对外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但对上比自己小了六岁,懵懂无知的戚画,周志文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开始蠢蠢欲动。

    她还这么小,肯定不会明白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吧

    只要糊弄糊弄,这个年纪的小孩能懂什么,等时间过去了,这些小事也会被自然遗忘。

    于是他支开同个房间里一起写作业的周心媛,装作指导戚画做作业为由,坐的离戚画越来越近,动作也不老实起来。

    戚画那天穿了个白色连衣裙,夏天很热,这裙子是无袖的,穿着又透气又舒服,只是没想这方便了周志文毛手毛脚。

    他先是摸摸戚画露在外面的胳膊,继而装作不经意的瞧着女孩宽松的袖口,好在戚画穿了小背心,里面只能看见一片白,他又贼心不死地装作找掉到桌子下的笔去摸戚画光着的小腿

    戚画被他又看又摸的难受,一直往旁边避让。

    心里一直想着去打水的周心媛怎么还没回来,她一走,大哥哥就变得很奇怪。

    好在那天乔林竹刚上集市就帮戚画看上了一条裤子,想着离家不远就回家一趟喊戚画去试试。

    乔林竹刚进客厅,就见周心媛端着水站在走廊探头探脑,她开门静悄悄的,凑近的声音把周心媛吓了一跳,水都洒在地上。

    开门声和水杯落地的声音让周志文慌忙收了手,捡起地上的笔坐了起来,装作自己真的在捡笔的样子。

    浑身不自在的戚画见妈妈来了,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一听乔林竹说试裤子,立刻跟着乔林竹出门去了。

    她那时还小,家长也没教过她自我保护的知识,完全不明白周志文在做些什么,而且莫名的羞耻感还让她没有及时和父母说明这事。

    后来,戚画渐渐懂事,才明白当年周志文对她做的事情含有多大的恶意,她对周志文的防备从那时就高高筑起了。

    有几次她都试图和父母说明,但记忆的细节已经模糊,周志文的行为又被遏制在更过分之前,弄得她不知从何说起,且在她意识到这事没多久,周心媛就入住戚家,戚画和父母单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父母对她也越加严苛,此事就变成埋在她心里的一根刺,牢牢扎在心底。

    在戚画初中后,周志文去了外省,几年都没回老家,是以后来没再见过,所以这件事虽然恶心,但已经逐渐被戚画隔绝在她生活之外了。

    结果没想到他还有脸来自己家做客。

    戚画心里一阵恶心。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也没有小时候不明白事理时莫名的羞耻。

    她心里清楚,今天父母都在家,周志文肯定不敢对她做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过去了这道坎,但在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恶心抗拒的应激反应如潮水般阵阵向她袭来。

    乔林竹见戚画从听见周志文来就闷闷不乐,趁着周心媛去上厕所时问道:“怎么一大早就这表情,等会志文来了还以为你不欢迎他。”

    戚画低头折菜:“我就是不欢迎他。”

    乔林竹皱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见戚画一反常态,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乔林竹心里纳闷着,虽然她也不是很喜欢这个一直游手好闲的外甥,但人现在好不容易准备收心来桐安市找工作,作为舅妈的自己当然要表现出欢迎,怎么自己这个一向好脾气的女儿对这几年没见的表哥意见这么大。

    戚仁锦正进厨房,听到女儿讲的话,感到十分不愉快。

    他对周家的人非常看重,当年他大学的生活费和学费虽然是姐姐求来的,但出资的还是周家人,所以一听自己女儿对恩人家人出言不逊,戚仁锦这个自认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充满感恩之心的人,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你以为你吃好喝好,有学上都靠谁啊。”

    戚画停住折菜的手,看向自己父亲。

    “还不都是靠我挣钱养你,当初要不是你姑丈一家资助我读书,能有你现在这种快活日子?”

    “你这脾气对着谁使呢。”

    父母二人都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

    戚画沉了口气,说实话,她对这目光已经免疫了。

    这些年来,她好像只能在父母眼里看到这些,责备的,训斥的,不赞同的。

    如果一直以来她只见过这些消极的神色或许还能安慰自己忍一忍,但此刻她心里想的不是委屈,而是某些坦率的夸奖,某些专门为她设计的习题簿,某个不管旁人看法只接过她手中水的少年,她的心里好像滋生起了小小的勇气。

    戚仁锦在家说一不二惯了,见自己说了这么多,戚画的表情还是未变,甚至还变的越发刺人,不由得出言威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