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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着浅棕色绒毛的鹿蹄轻轻踏入层叠的绿色地毯,宽体金线花调转花苞,朝向幼鹿。

伴随着细弱的嘶鸣,懵懂的幼鹿挣扎着倒在绿色地毯上。

这些宽大的蕨类植物卷曲叶片,把它推向花朵。

宽体金线花的金线在日光下璀璨夺目,它们四散着随风起伏,掉落在“俘虏”的身上,逐渐变成金红色。

它居然是食肉植物。

它正在吸食鹿血。

于颂秋怔怔地看着幼鹿被叶片层层笼罩,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有想过这匹幼鹿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却没料到荒野如此残酷。

林堰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失神,便伸出手拍了拍椅背,安慰道:“别着急,还没完呢!在荒野上来去自由的生物,谁没个两下子。”

话音刚落,宽体金线花和幼鹿的战争骤然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幼鹿重新从叶片中站起,嘴里嚼着许多蕨类植物的嫩叶。

毛绒绒的小尾巴拍打驱赶着周围的金线,看上去只是有些烦躁,却没有失血过多的眩晕感。

它又俯下身子,嚼了几片新叶子,随后“哟——哟——”地嘶鸣数声,撒蹄子跑出了宽体金线花的攻击范围。

“是血鹿!”汤姆低声惊叫。

他忍不住解释起来,语气中带着激动:“我听拾荒队的老人提到过‘血鹿’。它们的造血能力非常强,伤口愈合能力也非常强,无论收多严重的皮外伤,都可以在一天之内痊愈。”

“如果在野外受伤很严重,却又没有急救包的话,可以捉住一头血鹿,撕下它的一块皮来包扎。”

“它的血和皮是促进伤口愈合的超级特效药,据说可以让巴掌大的创口在一夜之间结痂,不再流血。”

汤姆激动的语气缓缓沉降,像是一首拉到末尾的战歌:“但是,所有用血鹿治疗的人,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污染。”

“污染?”于颂秋放下望远镜,俯视汤姆。

幼鹿和宽体金线花的交锋已然告一段落,她现在对汤姆口中的“污染”更感兴趣一些。

“什么是污染。”她问道。

汤姆好声好气地解释起来:“污染,是指人类在使用了一些特殊而过激的方式后,对肉|体或精神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

“就比如:使用血鹿的皮来疗伤的患者,他们的身上会或多或少地长出一点儿鹿皮。”

于颂秋眨眨眼:这听上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多长了几块皮嘛?

她无声地看向汤姆,用眼神询问了这个问题。

汤姆不好意思地熄灭了灯带:“我也不知道这为什么让人害怕……反正拾荒队的老人都说:除非你马上就要死了,不然别打血鹿的主意。”

在没弄清事件的真相前,听老人的话总不会有错。

于颂秋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便扭头看向林堰的后脑勺,问道:“宽体金线花很好吃?”

林堰轻笑几下:“非常好吃,想不想试试看?”

于颂秋有点想试试:“这会不会很危险?”

“不会,它已经吃饱了,现在懒得搭理我们。”

说罢,林堰从椅子底下,掏出一个像流星锤似的武器来。

这个武器头大尾巴长。

脑袋部分是由一团乱糟糟的金属线捏成的,活像是一只锋利版的刷锅铁丝球;

尾巴部分却是一条长长的编织铁线,末端连着一个垫着布料的把手。

林堰娴熟地站在草地上,冲着层叠的蕨类植物挥动数下,卷来了许多金红色的细丝。

他又掏出小刀切断了金丝和花朵的连接,把它们胡乱捆成一束,丢到后座上:“好了,继续吧,今天的午餐就吃这个。”

被切断的金丝没有攻击性,它们软趴趴地垂在后座椅背上,散发出微微的腥甜气味。

于颂秋凑过去检查一番,发现它们活像是镶嵌在空心管子中的血旺。

浅金色的管子摸上去有种花瓣的细腻柔嫩感,也许和花瓣殊途同归也说不定。

她感觉用这些金丝煮汤一定很鲜甜,说不定还会带有微微的花香。

如果能烧个毛血旺,就更美滋滋了。

幻想完如何烹煮这些金丝,于颂秋重新把注意力投向外界。

“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河呀?”她微微侧耳,发现远处传来了湍急的水声。

随着四人脚踏车缓缓前进,湍急的水声愈演愈烈,前方一定有条急流。

林堰双手抱头,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双脚交替踩动踏板:“恭喜你,猜对了!还记得我之前说‘去桃源二村的路上有些危险’吗?就是它了。”

十分钟后,四人脚踏车停在大簇大簇的菖蒲旁。

遥遥望去,还能瞧见对岸绿意盎然的水竹和水葱。

于颂秋认得它们,是因为这三种植物1在河岸边非常常见。